皇帝雖是跪着,可這一身的明黃龍袍,標明瞭至尊無比。
他黑瞳如璃,迎着他的母親,淡淡一笑:“怎麼會呢?兒子這會子放在心上的女人,唯有皇額涅一個罷了。”
皇太后聽得都是一怔,不由得一笑,便將手邊一個迎手丟過來砸向皇帝:“當着這麼多內廷主位,你也這麼說嘴。堂堂大清天子,也不臊得慌!”
皇帝手疾眼快,將那迎手穩當當接在懷裡,朝母親眨眼而笑:“兒子爲何要臊得慌?別說他們,便是整個天下、外藩屬國,誰不知道兒子心裡最重的女人,從來都是、永遠都是皇額涅呢?”
皇太后自己倒先繃不住了,紅了臉只扭頭看向安壽:“瞧瞧你們皇上,當着這麼多人呢,真是的……”
安壽含笑福身:“這纔是主子的福分,奴才想要這樣的福分啊,還修不來呢!”
這會子皇太后便是心下有什麼去,卻也使不出來了,只能微紅了臉笑罵皇帝:“快四十的人了,還嘴上抹了蜜一樣。哀家算明白,這六宮裡的人,是怎麼都叫你給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皇太后說着拉過那拉氏的手,朝皇帝遞過去:“可是你光嘴上抹蜜也不夠,你得趕緊跟皇貴妃給哀家再生出一個嫡孫來纔好!到時候哀家才懶得管你這後宮裡的事,哀家自含飴弄孫罷了。”
皇帝微微眯眼,當着皇太后的面,這會子不得不接住那拉氏的手。
皇太后這才一拍手:“快起來吧!虧你還在哀家面前跪了這麼久。”
皇帝起身,眼睛在那拉氏面前一點點擡高,漸至超過她的頭頂去,變成居高臨下。
那拉氏心下便一顫,連忙也蹲安。
皇帝勾了勾脣角:“都起克。沒聽見皇太后說了麼,‘虧你還跪了這麼久’。”
皇帝說完,一手拉起那拉氏,另一手便伸向婉兮去。
還不等婉兮猶豫,皇帝早一伸手將婉兮從地上拉了起來。皇帝左右兩手,一手那拉氏,一手婉兮,這便眉眼含笑:“好了,你們對皇太后的孝心,對朕的心意,皇太后和朕都心領了。”
壽康宮的總管太監壽山趕緊安排人給皇帝搬來龍椅。
皇帝落座,手卻還捏着那拉氏的手沒放,輕聲細語地問:“哎?你宮裡的林貴人,怎麼沒來給皇太后行禮?”
那拉氏被皇帝這樣捏着手,面上也忍不住有些紅,便連嗓音都不自覺泯去了冷硬,多了一絲溫柔:“皇上怎麼忘了,林貴人已然降位。今兒的冊封禮,便沒有她了。”
皇帝倒笑:“這個傻丫頭!朕說了,給她降位是爲了全孝賢皇后的喪儀,卻不是遷怒於她。便是降位,朕也還是一樣喜歡她的。”
聽着皇帝這話,婉兮背身緩緩走回自己的座位。之前跪得腿有些麻,這會子想走快都快不了。
語琴趕緊伸手扶婉兮坐下,錯眼之間,連語琴都不由得瞪了皇帝的方向一眼。
婉兮垂首倒是含笑捏了捏語琴的手。
皇帝那邊廂也還拉着那拉氏的手:“……總歸沒道理這六宮大封,卻單單降了你宮裡人的位分。朕就是不看在她的面上,還得顧及你的顏面。回去便告訴她放心,朕想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