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之中,他趺坐於地下,她坐在他腿上。
俯仰之間,她的神思早已被嫋嫋香菸抽成迷離。
那份莫名的熟悉感,不僅透過他指尖、身子而來,更——因爲那一縷不絕的香菸,嫋嫋不散。
她便一震,忽然明白了那晚夢境裡朦朧聞見的香氣是什麼。
——就是香,就是常年身處佛堂之中,常年手指拈香所留下的那種味道。
皇帝的養心殿西暖閣裡就有那樣大的仙樓,常年香火不絕;皇帝每日裡早晚,更是都要到佛前親自拈香,故此他身上、指尖早就留下了那線香的味道。
且因爲是天子上用之線香,必定用最頂級的香料。且在捻成線香的時候,並不似民間般摻入大量黏土……天子的線香,香料用足,且便是用粘合劑也都用並不起嗆人煙氣的。
婉兮想起,那會子夢裡她尚且能隱約認出是線香的味道,故此她才更信足了那人是狐祟——狐狸若修成人形,必定託佛法之力。說不定那狐狸的窩就在佛寺珈藍左近,那狐狸就是浸染多了香火,這才能出來作祟的。
可是這會子聞起來……婉兮心思雖也被皇帝勾弄的朦朧,卻終究是光天化日,心思還有一半清醒,這便猛地一把推開了皇帝!
皇帝正在妙處,冷不丁被這樣一推,真不啻是從雲端直落下地面來。
神思被摔了個稀碎。
他眯起眼來盯住婉兮,眼中還有那氤氳難去的渴念。
“怎麼了,嗯?”
婉兮瞪住他,先時不敢開口,只驚愕地瞪住他。
在不是百分百確定之前,她哪兒敢向皇帝說起那晚的事?
可是……那香的記憶卻是太過獨特。這天下佛寺衆多、線香更是千千萬萬種類,可是天子之香卻應該是獨一無二。無論用料、還是製法,都絕無任何人敢僭越的,唯有天子使得。
因他身上常年染着這樣的香氣,時常與他自己的體香混成一體,這些年耳鬢廝磨,那香氣早已記入骨髓,她又怎麼可能認錯?
婉兮深吸一口氣,擡眸盯住皇帝:“那晚,就是皇上說要與九爺商談要以平大金川事祭告軒轅黃帝的那晚……皇上是不是夜半後到奴才宮裡過?”
皇帝揚眉。
君無戲言,他不便說是還是不是,只是這樣挑眉盯着她。
一般,無論是後宮還是大臣,一看他這表情,就自己先心虛了。可是眼前的人兒卻仰頭定定盯着他,一副不問出話來就不罷休的模樣。
他只得再使殺手鐗,又將她拖回膝上繼續親她……可是她卻還是一邊在他脣齒之間一點點柔軟下來,一邊還在呢噥着追問:“爺……是不是您?”
他便加了更大的力道,想用更深的纏繞來趕走她的理智。
她終究是他的小丫頭……從十四歲遇見他那年起,在這般親暱之事上便都是他一手教導、養成起來的,故此她身子的所有反應,他全都能瞭若指掌。該用什麼樣的手段叫她投降,他全都信手拈來。
他便指尖一轉,捻住了她腰後下三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