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今晚兒上睡得晚些,當真不是等皇上呢,都是叫方纔那兩件事兒鬧的。
可是看在玉葉眼裡,卻還是叫玉葉急在了心上。
她自己在外面延宕了好一會子,這才悻悻而歸,跟婉兮說,“主子安置吧……今晚上,總歸皇上不會來了。人家皇后主子,大中午的就已經到養心殿守着去了。總歸那東耳房是給她的,她進去就不出來了。”
婉兮擡眸望她,“你怎麼知道的?”
玉葉忍不住撇撇嘴,“孫玉清說的,自然錯不了。”
婉兮微微皺眉,“……你跟那孫玉清,最近走動得倒是頻繁。”
玉葉也嘆口氣,“雖然咱們永壽宮離着養心殿近,可是御前的消息終究不是咱們總能立時知道的。這會子李諳達年歲大了,腿腳不靈便,這大冬天的便也少走動了。若想知道御前的事兒,奴才便只能指望孫玉清了。”
婉兮垂下頭去。
玉葉站在那也略發了一會子呆,方嘆口氣,“雖然毛團兒原本也是御前的人,可終究他都離開御前這些年了。這會子御前的人也換了幾茬,現在他有些話都不容易問了。”
“再說他雖然是李諳達的徒弟,可是人家孫玉清這會子也是李諳達的徒弟了。也終究孫玉清就在李諳達身邊兒,也離着皇上更近,故此在毛團兒和孫玉清中間兒,有些人倒更願意賣情面給孫玉清。故此許多事兒只有孫玉清知道,毛團兒卻反倒打聽不出來了。”
婉兮眸子輕轉,凝注玉葉。
“你說得對,其實我挺對不住毛團兒。毛團兒本是皇上眼前的人,若是李玉老了,自然也是毛團兒接下李玉的差事。可是如今毛團兒到了我這兒來,將來李玉退下來,倒輪不到毛團兒了……”
“宮裡當太監的,別管什麼品級,也終究是伺候在皇上身邊兒的位置才最要緊。故此我這兩年也沒少了想着,是不是應該將毛團兒送回養心殿去,別在這永壽宮裡耽誤了他的前程。”
宮裡自然有宮裡的規矩,便是永壽宮離着養心殿這樣近,可是養心殿和永壽宮裡的人也不是尋常就能見着的。
若毛團兒回了養心殿,便不如這樣天天都能看見。這永壽宮和養心殿之間雖然近,卻也不啻成爲了咫尺天涯。
玉葉的面色便也是微微一變。
雖說她跟毛團兒冷戰已經有些日子了,表面上看起來簡直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便是她想知道養心殿的事兒,她也不去問毛團兒,寧肯自己去跟孫玉清打聽去。
可是……若說到叫毛團兒這麼走了,要守着這咫尺天涯,多少天才能見着一面兒,她這心下也不知怎麼,跟被一把給將五臟六腑都掏空了似的。
她的神色儘管極力掩飾,可是婉兮實在是太過了解她。故此玉葉那點子隱約的神情,還是都被婉兮看得真真兒的。
婉兮忍住一聲嘆息,垂下頭來。
“我不過那麼一說,我也捨不得叫毛團兒走。咱們宮裡女子這頭兒,自從玉壺出宮了還沒安穩下來,我可不想叫太監那邊也按下葫蘆起了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