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聽完德格的話,眯眼盯着德格半晌。
“那個五妞,當真是這樣說的?”
德格回道,“自是千真萬確。五妞是令妃身邊的頭等女子,必定不會說錯。”
那拉氏握緊拳頭,終是下了決心。
“……將那蟬翼羅的衣裳洗燙好了,皇上萬壽當晚,我就穿這身兒。”
因這得自江南的蟬翼羅實在太透,與從前宮裡見過的那些羅,都更透明去。若不加襯裡,這樣單着一層穿上後,她身上那些鬆弛了的地方便擋都擋不住。
她雖說自以爲怎麼也比嘉貴妃要年輕,可是終究心裡還是有些不妥帖。這樣透的紗衣若穿不好,不是顯着美,反倒是自曝其醜了。
她原本還有些舉棋難定,可是這會子聽說令妃也一樣要穿紅配綠的杭羅了,便由不得她再遲疑。
“去吩咐膳房,從今兒起,便連晚上的餑餑都省了吧。每日只用早膳和晚膳,其餘的墊補,全都不用。便是飲茶,也只用清飲,所有奶茶、酥酪也全都不用。”
那拉氏狠狠心,爲了那身衣裳,也得從嘴上把控着些。
幸好這不是在宮裡,不用再主持坤寧宮那早晚的祭祀,不用再大塊大塊吃那沒有鹽醬的肥豬肉去了。
——雖然這身上還是有些‘滴了噹啷’,她也顧不上了。希望燈下觀美人,皇上到時候透過這身‘羅衣’看見的,只是她的珠圓玉潤。
反正古來不光有燕瘦,還有環肥呢,不是麼?一樣能入帝王眼,一樣能三千寵愛在一身!
況且大唐皇帝也有胡人血統,大清皇上的眼光也該與漢人不同。如她這樣珠圓玉潤的,才更符合皇上的心思也說不定!
皇帝連續多日行圍,倒是在八月十三萬壽節來臨之前,提前回鑾。鑾駕離了木蘭圍場,重歸避暑山莊。
八月十三當日,皇帝升座“澹泊敬誠”殿,扈從王公大臣官員、及蒙古王公臺吉等,行慶賀禮。
慶賀禮後,皇帝又親奉皇太后,至勤政殿設宴。賜宴給扈從王公大臣。
兒子的生日,也是母親自己一生最重要的日子,甚至要比自己的生日更爲重要。更何況自己唯一的兒子,還正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皇帝呢。故此皇太后這晚也是十分高興。便是王公大臣上前敬酒,皇太后也沒叫皇帝代飲,而是親自都淺嘗了。
雖是淺嘗,可是這一杯連着一杯,皇太后這一晚合計起來,也吃了不少的酒下去。可是皇太后高興,皇帝便也都由着皇太后了。
倒是今兒的那拉氏有些特別。
皇太后看了她好幾眼,實在忍不住了才問,“皇后,今晚怎麼筷子都不動啊?”
皇太后哪裡知道那拉氏是爲了那一身“羅衣”,把控着嘴呢;以皇太后看來,還以爲那拉氏這是面沉似水,半點興致都提不起來呢。
那拉氏不便將實情當着衆人的面告知皇太后,便只尷尬地笑了笑,“……媳婦兒今晚胃口有些不適。媳婦兒還是伺候皇額涅用膳吧。”
皇帝關切地看過來,“皇后胃口不適?那快回去歇着吧,不必在這兒立規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