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與素春對望一眼,然後對婉兮道:“你這丫頭,又渾說什麼呢?本宮也明白,你今兒既見了小九,定不好過。故此你與本宮說的這番話,本宮不與你計較。”
皇后說着側身,別開臉去:“實則,本宮又何嘗好過呢?這是皇上下的旨,就算本宮也不能違抗。本宮是皇上的妻子,可是本宮卻也是皇上的臣。小九的婚配、前程,甚至性命,都只在皇上一念之間,所有的事都只有皇上才能做主,皇上的心意誰都左右不了。”
婉兮輕輕閉上眼。
皇后便又嘆了口氣:“你能順利進宮、能到本宮身邊來伺候,說到底都是小九用命換來的。本宮既答應了小九照拂你,便會言出必踐;本宮也早就叫你放心,只要你在本宮身邊一天,這後宮裡便沒人能傷得了你。”
“這話,本宮從未忘記,自是希望你也都記在心裡去。”
婉兮寂寂搖頭:“奴才……是真的想出宮去。”
皇后愴然一笑:“出宮去?那何嘗是你一個人的想法,就是內廷主位們,也都偶有這個念頭呢。可是這是紫禁城,是進出都不由己的地方。你既然已是官女子,如今更是有了二等女子的身份,那你的去留便也牽繫到你的家人。縱然你自己不願忍,你也要爲了你家人忍耐。”
皇后說罷擡眼看了素春一眼:“別再說傻話了,回去歇着吧,時辰也不早了。素春,送婉兮回去。”
承乾宮裡,嫺妃盯着鳳格冷笑。
“秀常在?喲,怎麼好好的出門的時候還是秀貴人呢,回來就變成秀常在了?你剛賜封幾天,就被降了位,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鳳格跪着哀哀垂淚:“小妾又何嘗願意這樣?只不過是有人故意要拿捏着小妾罷了,小妾位低言微,無可奈何罷了。”
嫺妃揚揚眉:“哦?難得你這回倒是明白了。將你送交內務府,你怕是見過你瑪父了,倒是沒白見着。”
鳳格緊咬嘴脣。
嫺妃撥着襟上懸着的香囊的穗子:“你現在可明白了,竟是誰想拿捏着你?”
鳳格重重垂下眼簾去,也不顧自己的小兩把頭,一個頭磕到地上:“小妾明白了!小妾如今要是再不明白,那說不定哪天丟了性命,還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你明白了就好!”嫺妃坐直,兩眼裡閃爍起精芒:“你祖父來保是內務府總管大臣,你總該明白,現在誰家的子弟也正在內務府裡,急等着空缺,纔好上位!”
“更何況,你瑪父此時還身兼刑部尚書,成爲從一品大員;而她伯父、位極人臣的馬齊前年已去世,她沙濟富察氏的榮耀,目下面臨無以爲繼之危。她又怎願意看着你家在朝中崛起?故此她拿捏你倒是小事,她實際上是要拿捏着你來坑害你瑪父,坑害你全家呢!”
嫺妃這才滿意一笑:“說來本宮也算不得喜歡你,不過你好歹是本宮位下的人,你的命運便與本宮綁在一處。你晉位,本宮自然也一樣歡喜;而你今日被降了位分,又被人如此拿捏,那就也是跟本宮過不去!”
“這口氣你要出,本宮同樣要出。自此,你但凡有事,便也自然都有本宮擋在你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