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彷彿註定是多事之年。
婉兮好不容易用福康安降生的事兒,幫皇上將嶽鍾琪長逝、將星隕落的悲傷抵償過去。
結果八月十三,皇帝萬壽;兩日後的八月十五,偏偏就是八月十五,卻發生了月食。
這是皇帝東巡拜謁祖陵的途中,這是皇帝已然決心用兵準噶爾的年份,這是——皇帝剛過完萬壽,偏偏應該是萬家團圓的八月十五——竟然月食。
欽天監也不敢再在皇帝心上撒鹽,這便解釋到了後宮上頭。
說日對天子,月對應後宮。這次月食並非上天警示天子,只是意在指摘後宮不睦。
那拉氏乍然聽聞,惱得將行宮裡的盤子碗都給摔了。
“皇上幾個月前莫名其妙將個洋人授爲欽天監的監副,我便覺着不是個好兆頭。果然這洋人說起話來,便是滿嘴裡跑舌頭,什麼話都敢說!”
若是自家奴才,誰敢隨便將這月食的矛頭指向後宮來?那不等於明擺着指責是她這個皇后失德麼?!
“我便不明白了,皇上又弄個洋人進欽天監,這是要做什麼!這還有沒有點兒體統了!”
塔娜小心望着主子,聽那拉氏吼夠了,這才上前低聲道,“主子不必着急。欽天監只說,月食對應後宮,並未直接說是主子失德……若說這後宮裡曾經出了什麼,也唯有那場大火罷了!”
“咱們自可放出話去,就說月食即便首指主子,那也是應在咱們宮裡失火的事兒上。至於什麼失德……自然還有忻嬪扛着呢。”
“再說此時咱們已在吉林,幾日之後便到輝發城了,皇上這會子必定只會擡高主子的聲譽去。那月食的事兒,皇上絕不會與主子瓜葛在一起就是。”
那拉氏便眯了眼,凝視着塔娜。
良久才緩緩笑了,“你說得對,忻嬪進宮便不吉利,讓皇后宮失火,此時又是月食……她纔是那個不祥之人。”
“別忘了,她阿瑪是乾隆十四年才死的,她是守完了三年孝期才進宮的。難免身上便帶着點子晦氣進來~”
塔娜含笑屈膝,“奴才這便將話放出去。”
忻嬪是哭着來求婉兮。
“……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起了這樣的流言,都說什麼月食是我不祥。都說翊坤宮這些年沒走過水,我住進去就走水了;更有甚者,說我住在皇后宮裡,叫皇后宮裡走水,便是我衝了皇后去。”
“如此月食,便是上天示警於後宮,說我不利於皇后和嫡子……”
“令姐姐,我是忻嬪。皇上給我的封號是‘忻’,是歡喜,是歡悅纔是。皇上都對我寄託這樣的心意,我怎麼忽然就成了不祥之人去呢?”
“再說,那場火,我纔是受害之人,不是麼?要說不祥,我便是最無辜的一個,憑什麼都說到我頭上來了呢?”
婉兮靜靜聽着,眸光卻是清淡。
忻嬪便急得,已是撩袍就要跪倒。
婉兮這才伸手給扶住,“有話慢慢說,這是做什麼?”
忻嬪急得一把抱住婉兮,便是哭出聲兒來,“令姐姐,求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