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着這會子婉兮的身子已然沉重,且婉兮的母親也在“天然圖畫”呢,皇帝夜晚間不便久留,這便去親了親小七和拉旺,這便去了。
楊氏這才挑簾進來,卻是含笑瞪了婉兮一眼,“在外間聽你如此與皇上說話,嚇得奴才呀,真是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皇上待你好,你打趣皇上倒也罷了,這會子竟然都敢在皇上面前,連皇太后老主子都打趣起來了……如今皇太后老主子對你還未能釋懷,處處打壓防備,你怎可不謹言慎行些?”
婉兮含笑捉住母親的手,“孃親說得對,女兒心下都明白。如今又是皇太后同出一門的蘭貴人剛進宮,皇太后必定恨不能將蘭貴人趕緊推上妃位,生下皇子來,一舉將女兒壓下去纔好。”
“女兒這話,便也只敢在皇上面前說說,在外人面前絕口不說就是……”
楊氏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皇上至孝,你在皇上面前打趣皇太后老主子,這總歸有些不妥。”
婉兮垂首,眸光輕轉。
“娘,有句話女兒在宮裡與任何人都沒說起過。便是在陳姐姐、陸姐姐她們面前都隻字未提過,可是這會子,女兒想跟娘說說。”
楊氏便點頭,“快說吧。都這會子了,你還在心裡藏着話,多勞神呢。想說就痛痛快快說了,心下也好利利索索地,只等着小皇嗣落地兒了。”
婉兮將頭輕輕靠在母親肩頭。
“娘,實則這回皇上將女兒留在山東調養身子,從四月十二皇上下旨,到五月初七女兒回到京裡,這中間有二十多天,實則是女兒最擔風險的一段日子。”
楊氏細想,心下也是激靈一跳,“可不!那會子皇上不在你身邊兒,反倒是皇太后、皇后和忻嬪都在。以皇太后這些年對你的心結,若那會子由皇太后做主,叫忻嬪她們對你做了什麼去……那當真是易如反掌。”
“且終究皇上不在,便是皇太后做主做了什麼去,等到回京,皇上便是知道了,也一切都已經晚了……”
楊氏越說越是後怕,這會兒額角已是滴下汗來。
婉兮垂首含笑道,“正是如此。”
婉兮還沒告訴孃親,忻嬪實則早想在她五個月那會子,動心眼兒叫馬匹出故事呢。忻嬪的打算都已經與玉蕤交了底,想要讓玉蕤她阿瑪來辦此事——若不是那會子忻嬪恰好得知有了孩子,不得不爲她自己的孩子積德,纔將那主意給改了去的。
那會子在路上,又是皇上不在身邊兒,倘若皇太后、那拉氏、忻嬪三人聯起手來,婉兮便是有語琴和穎嬪兩個在身邊兒,也不是對手。
“所以,娘啊,女兒便回想那一路上,皇上爲何莫名地三番兩次、有意無意地敲打皇太后去……譬如只爲了個太監僧人的事兒,正式下諭旨懲戒,大發雷霆——這會子想來,皇上何嘗便不是爲了女兒?”
“皇上通過小事,看似不直接與皇太后紅臉,卻叫皇太后時時刻刻都清楚着,皇太后自身的一切安享,都來自皇上的孝心——故此便是在山東那二十日,皇太后也都沒爲難女兒半點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