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度下旨,公開叱責三額駙的消息傳進耳朵,忻嬪的心下這才略微平衡了些。
整個圓明園裡,因皇上對西北用兵之事的緊張,便連帶得整個“九洲清晏”島上都是緊張的,連風都要凝滯了。嬪妃們所居的“天地一家春”,就在“九洲清晏”東邊兒,也在這個島上,故此整個“天地一家春”也是小心翼翼,白天各人都將宮門關起,輕易都不敢開門。
更何況這會子那拉氏也住在“天地一家春”正殿裡,正爲十三阿哥永璟的病急得火上房一般,故此整個“天地一家春”的氣氛便更壓抑了。
整個圓明園裡,也就婉兮獨住的“天然圖畫”那島上一片喜氣洋洋了。
令妃馬上就要臨盆,皇太后又親自替七公主張羅週歲兒,忻嬪心下的酸和苦啊,便別提了。
同樣都是公主過生辰,七公主的週歲是七月十五,可是七月十七還是她的六公主的生辰呢——皇太后今年怎麼都忘了問上一問?
又或者,兩個小公主本就相差一歲,生辰又是如此挨着,皇太后將兩個小公主湊在一起過生辰,就不行麼?
“算了,算了……這就是皇家,哪兒有什麼親情可言?”
忻嬪寂寞地聽着窗外沙沙的蟬聲,明明盛夏七月,心下卻一片蕭瑟,“你看皇上是如何對那三額駙的?公開下旨申飭,連追擊‘數十垂斃之賊’這樣的話都公開說出來,當真是半點兒都不給這三額駙留着臉面了。這樣看起來,皇上對咱們六公主啊,雖說不見得好,卻也沒怎麼不好。”
“若論這皇家公主,皇上對四公主好,不過是因爲她的手生成了那個樣兒;至於七公主麼——便連皇太后都親自來給張羅辦週歲兒,也不過是因爲她公爹成袞扎布!這會子西北用兵到了最吃緊的時候兒,成袞扎布又是主帥,賣力的都是人家喀爾喀的兵,皇上怎麼籠絡都是自然的。”
忻嬪抱着六公主哄着,“咱們不爭。這一回,就容得她們風光去,又怎樣?”
“總歸啊,來日方長,朝廷今日用兵,指望着成袞扎布;我就不行朝廷還能年年用兵了!”
六公主從小便格外乖巧懂事,安安靜靜。擡眸只靜靜看着自己的母親,一聲都不出。
忻嬪看着孩子這樣兒,心下反倒更是格外難受。
可不,同樣是小公主,自己的孩子從小便被那七公主壓得死死的;又因爲跟着她一起住在皇后宮裡,平日裡便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兒,生怕叫那拉氏想起她那死去的五公主去,便又不定怎麼摔摔打打,指桑罵槐起來。
而今,令妃那邊熱熱鬧鬧,她們母女倆卻又得小心着那拉氏的喪心之怒——十三阿哥病了,那拉氏滿心的火沒處撒,不往她們這兒撒,又能撒到何處去?
故此這六公主啊,從小就不敢大聲哭,如今兩歲了,也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只這麼安安靜靜地……她這個當孃的,心下難受啊!
便是不爲了自己爭,又如何能不爲了孩子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