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唬不住。
福康安上前一把扯住拉旺多爾濟的衣袖,“那阿孃叫他也脫下來!等過年的時候兒,跟我一起穿!”
官服代表朝廷威儀,福康安這孩子便揪住不放了,皇帝都微微揚眉。
婉兮向皇帝使了個眼色,她自己伸手一把攔腰抱起福康安,夾着就往外走。
“走,阿孃與你好好兒說道說道去!”
皇帝陪着拉旺和小七在後殿裡,婉兮將福康安給夾到了正殿去。
將福康安給放炕上,婉兮也是累得直喘。
“就你現在才虛歲四歲,阿孃還能抱得動你;再過兩年啊,阿孃都快抱不起來了。”
說也奇怪了,婉兮今兒覺着自己身子有些沉,手臂有些軟。
不過纔是三歲多大的小孩兒,便是橫着給夾出來的,也不至於就抱不動了啊。
婉兮踩在腳踏上,擡手抹掉額角的汗,又喘了好幾口氣才說,“……阿孃老了。”
也唯有用這樣的理由來解釋了吧?
福康安鬱悶地趴在炕上,用手指頭尖兒使勁捅那大紅的炕氈,彷彿是那炕氈得罪了他,他非得用手指頭尖兒給捅破一般。
婉兮嘆口氣,“行,你使勁兒捅吧。那不過就是皇上在小七週歲那天賞的,你給捅破了,大不了叫你阿瑪和額娘到宮門口來跪一天就是了。”
這炕氈是大紅多囉呢的,上以蘇繡吉祥蓮花紋樣。這蘇繡倒還罷了,是江南織造能辦的;而這大紅的多囉呢卻是來自荷蘭,不是江南三織造能辦的了。
福康安這才驚訝擡眸,“……我家裡也有這樣好看的炕氈,我回去拿來一條替換上就是了!”
婉兮笑,伸手輕輕拂過福康安的發頂,“傻孩子,是替不了的。你家的再好,也不能代替皇上的恩賜。”
本以爲他還小,婉兮便也不願在這孩子面前樹那麼多的規矩。這一年來他在宮裡,在她膝下,她便也凡事儘量由着他,不叫他被宮裡那些勞什子規矩給拘束着。
可是今兒既然遇到這件事兒,又既然這孩子猴兒精,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得過的,那她這會子便也是時候將有些話與他簡單說一說了。
婉兮凝視福康安的眼睛,“因爲皇上是君,你家是臣。臣子的物件兒再好,也不可與君王的賞賜,相提並論。”
“皇上的賞賜,也不是人人有份,總歸要論功行賞。得不到的時候兒,可以羨慕,但是不可以滿肚子怨氣,更不可以當着皇上和外人的面兒,直接就吼出來了。”
福康安雖說小,但是好歹家裡是公侯之家,傅恆又是第一個最重君臣規矩的人;他每次回家,九福晉也必定都是耳提面命,生怕他那猴性子在宮裡闖禍。故此福康安雖然小,可是這一點子最基本的概念,心下還是有的。
福康安便咬住了嘴脣,“……憑什麼拉旺就有,我就沒有?”
婉兮柔聲反問,“那你阿瑪呢?你覺着,你阿瑪憑什麼就是一等忠勇公呢?”
福康安倒被問住。
婉兮輕輕擡眸,“有人說,那是因爲你姑姑孝賢皇后。可是你阿瑪又不是傅家嫡長子,承襲承恩公的是你四伯父和如今的大哥明瑞。你阿瑪,輪不上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