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揚揚眉,還沒忘了垂首逗弄逗弄籠子裡的鳥兒,輕輕吹了聲口哨。
“言重了,哪兒有呢!你沒驚擾了朕,只是驚着了朕的鳥兒。”
皇帝笑眯眯將鳥籠湊到怡嬪跟前:“鳥兒最是膽子小,受不得驚嚇。說話兒輕言細語的它們才喜歡,若都是粗聲大氣,便連鳥兒都會生厭。蘭襟你說,是不是?”
蘭襟心下又是狠狠一個晃悠,忙壓低聲音:“妾身求聖上責罰。”
皇帝便又笑:“這是怎麼了?蘭襟,你好像很怕朕的樣子。怎地,朕在你眼裡,相貌很兇麼?”
蘭襟一張小臉已是蒼白,連忙垂下頭去都不敢看向皇帝:“沒有!妾身覺得皇上和藹可親。”
皇帝揚揚眉:“方纔究竟發生何事,叫你如此動氣?”
皇帝說着,微微收起笑意:“朕若沒瞧錯,地上跪着的應當是皇后宮裡的人。若她有錯,蘭襟你只管將她發落到皇后面前即可。皇后是最嫺於宮規之人,自然給你一個交待。”
皇帝有意無意道:“從前在園子時,也曾有過內廷主位擅作主張,曾想越俎代庖,責罰別的宮裡的官女子。朕皆處罰之!”
舒嬪一時不敢說話,成玦便向前叩首:“回聖上的話,前兒我們四姑娘進宮給主子請安,主子瞧着四姑娘腕上一對玉鐲好看,便借來戴着玩兒兩天。今兒也趕巧,在這軒子裡寫字,將玉鐲摘下來撂在一邊,後來又跟婉姑娘說話,那玉鐲便不見了!”
“主子原說,鐲子沒了倒不打緊;若是婉姑娘看着喜歡,主子自然便送了。只是這對鐲子說來有來歷,是四姑娘的聘禮,聞說還是皇后主子額孃的遺物,故此主子不能不找出來。因這軒內別無外人,奴才兩個便斗膽請婉姑娘幫着尋一尋。”
婉兮悄然擡眸望一眼皇帝,已是俏臉蒼白。
這軟鐲含着九爺和四爺兩份兒的心意,若這麼被搜出去,擔了羅爛不說,更可能牽連到四爺和九爺兩人的清譽。
皇帝只淡淡挑了挑眉:“哦?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那玉鐲是應當好好找一找的。這軒內統共就這麼幾個人,想來好找。”
他甚至朝舒嬪眨了眨眼:“蘭佩的聘禮,可絕對不可含糊了。朕準了你找,你們繼續找,而且必定非得找出來不可!”
婉兮已是傻了。
四爺他緣何說這樣的話?
得了皇帝的口諭,那成玦和如環就更是長了志氣,上來便更堅決攥住婉兮的手臂,繼續向袖子裡尋!
婉兮將那軟鐲藏得再深,也早已扛不住這樣的尋。
倒是皇帝忽然喝止,轉頭問舒嬪:“朕倒想先問一嘴:那玉鐲究竟是什麼樣兒的?唯有如此,一旦尋出來,朕也纔好替你們斷一斷此案。”
舒嬪便小心將那玉鐲的色澤、形制、花紋都描述一番。
皇帝指了指她桌上的紙和筆:“畫下來,叫朕瞧個清楚。”
舒嬪只得動筆,具體的色澤和紋理以筆墨不易表現,但是形狀卻還是能描摹出來的,總歸是那麼一個圈兒。
皇帝看罷點頭笑笑:“朕看清了。來,搜給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