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妃正對着妝鏡描眉,聽了便也都撂下。
“便是那婉兮的生辰吧。想長春宮裡便連素春、挽春等幾個有頭有臉的頭等女子都沒有這樣兒過,便必定就是那婉兮了。”
巧蓉接過眉黛,小心替純妃描畫:“可不!”
純妃笑了笑,只盯着妝鏡中的自己,倒也沒說什麼。
巧蓉心下倒不落定:“主子……既然嘉妃都送了,難道咱們便不送麼?”
“既然那麼多人都去送禮,咱們又何必還去湊這個熱鬧?即便咱們用了心意去送了,也不過是衆多賀禮中的一份兒罷了,又難出挑。”
“況且礙着位分,咱們送的禮不能超出皇后的規格去。而且既然皇后的禮已經送了,那咱們就都得按着皇后的那個路子走……這禮送不送,便也都沒了意思。”
果然片刻後,純妃身邊另一女子蔓柳便來報,說舒嬪、陳貴人也都送了禮。舒嬪送的是一幅尺幅大的彩繪唐卡,陳貴人送的則是一方松花石硯。
純妃便嘆口氣:“你們瞧啊,這便是例子。嘉妃和陸答應的禮送在皇后前頭,尚可以按着自己的心意來。這些在皇后的後頭送出的禮去,便都得按着皇后的路數走了。這哪裡還是熱鬧,這都快佛門清淨了。咱們不跟着也罷了。”
巧蓉未免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們既然都送了這些禮去,尤其嘉妃將禮都送到明面兒上,正好是叫婉兮今兒就穿上的。回頭皇上若是瞧見了,難免問。到時候嘉妃可不就又搶在咱們前頭去了?”
“倘若皇上再細問,得知咱們什麼都沒送,那皇上豈不是對主子要心生誤會了去?”
巧蓉小心看一眼鏡子裡的主子:“況且……熱河行宮裡的那回事,難說皇上便全都不知。主子恕奴才多言,咱們總要謹慎些纔好。”
重提熱河行宮的舊事,巧蓉說完便趕緊跪下了:“奴才甘受主子責罰。”
純妃望着妝鏡裡自己已然畫好的眉,那當真如江南三月柳霧,柔婉萬端。
純妃便笑了,轉過身去,親自伸手拉起巧蓉:“你是替我着想,我怎又怎會怪你?況熱河行宮裡的事,我本也都沒揹着你們,自是將你們貼心連肉的。快起來吧。”
純妃思慮一刻:“這禮我自然會送,只是不趕在這一時罷了。”
純妃說着瞟了蔓柳一眼:“將那個物事給本宮取來。”
蔓柳便是一怔,不由得也是跪倒:“主子竟要使那個?那是主子的命根子,主子何故要使那個?”
巧蓉一瞧蔓柳的模樣,心下便也明白了幾分,急忙也是跪倒:“那婉姑娘如今已是這樣的情勢,若再使了那個,倘若她當真……,那對主子又有何益?”
純妃倒笑了:“你們想的都對,只不過也忒心急了些。她即便承寵,不過封個貴人。要從貴人熬到妃位,還需時日。”
“況且本宮已是有皇子的人了,還擔心她麼?你們原該換個心思來想:本宮現下還沒必要防着個小女孩兒,本宮總歸要先防備着皇后罷了。只要皇后沒機會生出嫡子來,那麼咱們的未來自可慢慢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