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李玉回來奏報,說嫺妃暖轎已經回到東六宮去了,皇帝這才扭身抓了鑰匙就直奔如意門去。
這一去一來,婉兮等在宮牆夾道里已有不短的時辰。
十月的風已經冷了,這宮牆夾道里更是沒轍沒攔,寒風都被裹成細條兒,更是直來直去,婉兮的耳朵都凍硬了。
終於聽見如意門打開,她擡眼見是皇帝親自奔出來。
心便那麼悄悄兒的放下來,眼睛卻不知是不是被吹進了寒風,有那麼股子酸酸涼涼的。
皇帝幾個大步奔上前,將手裡的紫貂大氅便將她給裹住了,只盯着她那紅了的鼻頭兒問:“冷壞了吧,嗯?”
婉兮吸了吸鼻子,說不上來是怎了,一時悲從中來,眼睛裡就涌滿了淚水去。
皇帝便更急了,跺着腳罵李玉:“你個***才,是越發的會辦差了!”
李玉驚得連忙跪倒在地,摘下暖帽來,一徑就在那冰涼冰涼的石板路上磕頭。
婉兮忙給攔着:“皇上!不關李諳達的事!李諳達早勸了我進去到耳房裡去暖暖,是我不去罷了。”
皇帝便哼一聲:“爲何不去?”
那紫貂的大氅可真好,應當是他的體量,於是罩在她身上,便是從嗓子眼兒到腳後跟兒都給裹得嚴嚴實實的,風都被那毛鋒給擋住,一寸都鑽不進來。
她身上暖和了,心便也自在了許多,便不自覺撅了撅嘴兒。
“奴才爲何要進去?奴才又不是要來養心殿的,奴才是要進永壽宮纔是正經。”
她那小模樣兒,皇帝何嘗讀不懂。
他便輕哼一聲:“你不如直說,你心裡只惦記着永壽宮裡的蜜餞,卻半點都沒想過爺!爺哪兒有你那蜜漬了的海棠果那麼酸酸甜甜地可口啊,是也不是?”
婉兮低垂着頭,已是被他的話給懟得通紅了臉頰。
皇帝一腔怪氣兒無處發,扭頭又衝着李玉歪:“就算姑娘不肯進去,你難道是死的,就不會抱件衣裳出來給姑娘擋擋寒風?”
李玉除了磕頭,啥話都說不出來。
他心裡這個委屈啊:姑娘擺明了是衝着嫺妃來的,使了小性兒怎麼都不肯進去。他一個太監,難道敢抱自己的衣裳出來給姑娘穿麼?皇上的那些衣裳,哪是他敢擅自就動了的?
不說別的,便是現在這披在姑娘身上的紫貂,這哪兒是一個官女子的身份能用的?他要是給擅自披上了,說不定被誰瞧見了給告發個僭越大罪,他那不成了害姑娘麼?
皇帝這越是跟李玉發邪火,婉兮心下越是抱歉,只得伸了小手軟軟扯住皇帝。“
“爺……你好凶哦。”
他登時閉了嘴,垂眸朝她望過來。
婉兮垂下頭去:“爺這麼大的火氣,怕是奴才犯了錯了。也是,方纔爺的養心殿裡必定有哪位主子正在伴駕,都叫奴才這點子小事兒給衝了,爺能不發火麼?”
皇帝忍不住咬牙,卻還是笑了。
“你個小妮子,你還胡說是不?”
婉兮便低低垂了頭:“爺到底給不給鑰匙?站這兒吹了這麼大半天的冷風了,那永壽宮門上的鐵將軍還鎖得瓷實着呢。爺要是還不給鑰匙,奴才便告退了。”
皇帝只得輕嘆一聲:“開開開,爺這就親手給你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