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與語琴已說好了,婉兮這日便用心做了一道糖卷果,以皇后宮中謝恩的名義,親自送去給皇帝。
正是午時,晚膳。
婉兮來得稍稍有那麼一丟丟的不巧,因敬事房太監張明正好已經捧了朱漆大盤跪在皇帝面前,請皇帝翻後宮嬪妃的牌子。
婉兮看見的時候兒已是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有心想回避,卻早被皇帝一眼給叨着了。
皇帝便哼了一聲:“進來伺候。”
婉兮只得硬着頭皮端着捧盒進去,要跪,卻被皇帝直接攔着:“站着伺候吧。你這捧盒,朕可不保準兒你跪着還能夠得着膳桌。”
當着敬事房太監的面兒,婉兮不好說什麼,只得紅了臉起身兒。
皇帝收在那一排綠頭簽上掃了一圈兒,忽地擡眼望她:“哪個好?”
婉兮狠狠瞪他一眼,故意道:“各位主子各具風姿,正可謂奼紫嫣紅開遍,個個兒都好。”
皇帝便想都沒想,徑直伸手將盤子裡的這一行牌子挨個都翻了過來!
張明臉都白了,不過卻也什麼都沒敢說,只告退,叫各宮主子準備去了。
張明雖說腿有些突突,不過也不是沒看過早年的舊檔,當年康熙爺可是一個晚上翻過三十位的牌子……皇上這不過也就翻了八個。
吃得消,吃得消。
張明走了,婉兮卻都窘得快要哭了。
“爺又欺負奴才!這話傳出去,爺……這成什麼了?!”
皇帝才懶得說嘴,只伸手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來,按在膝上。對着嘴兒狠狠親了一個,這才鬆開了,拈了一個酸奶疙瘩塞她小嘴兒裡去給堵上。
“是你說奼紫嫣紅開遍,個個都好。爺便聽你的,都翻了就是。爺這都是爲了哄着你高興,省得你撞見這時候兒就不快活……你回頭還賴爺欺負你,嗯?”
那酸奶疙瘩是天然發酵變酸的,又酸又硬,含在嘴裡老半天才化了嚥下去,婉兮只覺自己嗓子眼兒都直冒酸水。
她這才得機會說話:“……可是好歹這是皇太后主子的聖壽月,皇上一晚上翻八位主位的牌子,那豈不會是叫人說閒話去?”
皇帝便湊近了去嗅她衣領裡的香。
“……總歸今晚不管是翻一個,還是翻八個,爺也都沒力氣。因爲,爺的力氣,今兒大晌午的,都只在你一個人兒身上用盡了。”
皇帝說完便將她打橫抱起來,大步奔進暖閣去。
自然又是一個多時辰的繾綣,皇帝折騰盡了力氣去,方纔鬆開了她去。
婉兮累得都不顧上枕頭,只抱着炕幾便半伏在上頭睡着了。所幸窗外日暖,暖閣裡熱氣如春。她跌入夢境前,腦海裡也只來得及轉一個念頭:她這每個午間的午睡的地方兒,難道從此以後,就都挪到養心殿裡來了?
皇太后五十聖壽當日,皇帝卻獨坐永壽宮中,靜靜潤筆。
皇太后希望在永壽宮設宴的心思被他否了,他卻在這一日頒下旨意,命按照永壽宮所懸匾額“令儀淑德”爲基準,同樣再御筆親題十一面匾額,命分掛永壽宮外的其餘十一宮。
並諭命,匾額自掛以後,至千萬年,不可擅動。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