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姬便忍不住了啐一口:“她也真好意思這麼編排去!她也不想想,從她三月遇喜,那天兒才正式開始一天比一天熱的。叫我說,我反倒還覺着她這個災星,如果沒有這個,今年還未見得旱成這樣兒,叫京師內外活活熱死一萬多人去!”
“怎麼着,就這樣兒了,她還想說出來個順應天命而生,這是要安排當皇太子了去?不說旁人,且看皇后第一個容她不容!”
嘉妃點點頭:“皇后自然不容,所以她才天天纏着叫皇上去她宮裡啊……唯有皇上在身邊兒,皇后纔不敢做什麼。”
“你們難道還看不出來麼,皇后無論做什麼,唯一忌憚的,終究還是皇上罷了。她最怕在皇上心裡毀了她多年苦苦經營出來的賢妻模樣兒。”
嘉妃終究也是有四阿哥的,這純妃前頭有了三阿哥,若論長幼次序,已經壓了四阿哥永珹去一頭;如今又要生下一個來,再編排出什麼順應天命而生的故事來,便明擺着是要將四阿哥給擠沒影兒了。
故此這些日子來,嘉妃雖然沒表現出什麼,可是她的心下對純妃的不滿,絲毫不遜色於皇后和嫺妃她們去。
銀姬不由得說:“這回東巡,皇上安排的是主子獨自住進的關雎宮去!誰不知道那關雎宮裡當年住着的可是太宗皇帝最愛的海蘭珠,皇上這樣安排,豈非沒有深意?主子且莫急,皇上對主子的情意還長着呢!”
皇帝天天叫純妃這樣扒着,後宮中人都覺寂寞。
好在十一月裡又是皇太后的聖壽,舒嬪便時常到壽康宮來陪着皇太后說話兒。
這一年來,耿格格因年事已高,進宮倒越來越少了,皇太后便將想念耿氏的一番心意,更加寄託在了舒嬪的身上。
對舒嬪,是更加的親近了。
皇太后慈愛地打量着舒嬪:“哀家知道你害羞,不過哀家還是想知道,這回東巡,皇上臨幸了你幾回啊?”
舒嬪聽聞皇太后問起這個,面色沒有因害羞地浮起紅暈,反倒一白。
皇太后便不由得皺眉。
“怎地,難道……沒有?”
舒嬪咬住嘴脣,垂下頭去:“……回太后,兒臣在盛京皇宮裡,是與愉嬪姐姐合住一宮。那宮本也小,外間是迎客之處,我跟愉嬪姐姐合住內間。故此,皇上怎方便臨幸呢?”
皇太后不由得揚眉:“照此說來,皇上方便臨幸的唯有獨住一宮的?你自嬪位,尚且要與人合住,那彼時獨住一宮的,都是有誰?”
舒嬪垂下眸子:“獨住一宮的有兩位:主子娘娘住清寧宮、嘉妃姐姐住關雎宮。”
“哦?”皇太后不由得眯起眼睛:“如此說來,便是她們兩個分享皇寵嘍?”
舒嬪垂首道:“兒臣不敢妄言。”
舒嬪說了一會子話就去了,皇太后又獨自吧嗒吧嗒抽了半袋煙。
安壽怕皇太后鬱住了,便上前勸解:“總歸都是潛邸的老人兒,皇上多施些恩澤是有的。況且皇上就算不看她們,也得看先帝的顏面。皇上寵着這些潛邸老人兒,就是不忘先帝呢。”
皇太后在鞋底上敲了敲煙桿:“我只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兒子了:正是最年輕力壯的時候兒,怎地倒對後宮的事兒不是甚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