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皇上,婉兮的心下不由得微微有些起了漣漪。
婉兮沉住氣,又捏住嗓子問:“冤有頭債有主,若嫺娘娘果然也是受人支使,那我自然不會再纏着嫺娘娘不放了去。不過總得嫺娘娘先告訴我,那個真正害了我的性命的人,是誰!不然我也只能繼續纏着嫺娘娘不放,直等到嫺娘娘肯告訴我爲止。”
嫺貴妃嘶聲粗喘,那聲息透過窗紙來,在這寂靜的夜裡、空曠的祭壇之地,便聽得格外清晰。
婉兮便又再加一副重藥:“對了嫺娘娘,你該知道若一個女子被陰魂纏住了,身子裡便會陰氣大盛、陽氣難彰吧?這身子裡,一旦陰陽二氣失了調和,非但你自己的命數短了去,便連坐胎都不可能了。你這一輩子最想要的,不就是孩子麼……嫺娘娘,你就是不爲了你自己着想,也得想想你這輩子還要不要子孫緣了。”
嫺貴妃終是抵抗不住,低低嘶吼出來:“——是皇上!”
婉兮微微一顫。
這個答案既在意料之中,卻又在情理之外。
她知道皇上爲了護着她,曾不惜與皇太后頂撞,更無數次明裡暗裡曾與皇后發生過齟齬。
這一回又是皇上親口告訴她,皇上說他與純貴妃的情分已是到此爲止了。
她知道皇上肯用盡心力去護着她……可是,皇上竟然當真會爲了她,而要了一個貴人的命去?!
鳳格不是玉煙啊,玉煙只是宮裡的奴才,皇上賜死奴才不算大事;可是鳳格卻是皇上的貴人,更何況還是前朝重臣來保的孫女!
語琴悄然伸過手來,輕輕握住婉兮的手。
婉兮閉上眼,繼續捏着嗓子道:“你說是皇上?嫺娘娘,你怕是方纔聽我說了帝王之氣,叫我不敢靠前的話吧?所以你故意推了皇上出來唬弄我。”
“嫺娘娘,這蠶壇供奉的可是蠶神嫘祖。嫘祖又是軒轅黃帝的元妃,故此親蠶禮不止是養蠶繅絲之禮,也更是謹束婦德、后妃之德的祭禮。嫺娘娘既然代替皇后親爲祭祀……自然也是希望將來更有正位中宮,正式來祭祀的心思吧?那便每一年都要跪倒在嫘祖面前,那我倒要問問嫺娘娘,你害我於死,又嫁禍給皇上,還有什麼臉面祭禮嫘祖?就不怕跪倒在嫘祖面前時,被天地轟雷,劈死在嫘祖眼前麼?”
“我沒扯謊!我更不敢嫁禍給皇上!”嫺貴妃嘶聲叫了出來:“你若還不滿意,你便再多恨一個人,那就是永壽宮令嬪!”
“你以爲你爲何死在十月十四那個晚上?還不是因爲那天白天,永壽宮正式封了宮門,將令嬪圈禁了?!那天皇帝眼睜睜看着永壽宮的宮門被釘死,鎖眼兒裡灌了水銀,他縱然爲天子卻都無法阻止,他心裡不好受!”
“可是他終究是天子啊,他心裡不好受,不能去違抗皇太后的懿旨,他便自然不會放過你我!那肚兜都怪你做得太落痕跡,他便毫不費力想到你我……他召了我去,我又還有什麼敢瞞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