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原也是無心,一下兒竟打疼了婉兮的手。她心裡只掛着啞謎,便也來不及掩飾,竟低低叫出了聲。
皇帝這才一怔,連忙翻開她手看。
那縱橫交錯的紅印子,縱然還不至於皮開肉綻,卻也足夠觸目驚心。
皇帝便急了:“怎麼弄的?”
他長眉陡然一揚:“可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敢私下苛待了你?”
婉兮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四爺您別多想,是我自己弄的,不幹別人的事!”
他這才收了兇光,垂眸來盯着她眼睛,唯恐她是撒謊:“那你說。”
婉兮輕嘆一聲:“這些日子奴才蒙皇后照拂,無以爲報,便想親手替皇后做兩對通草頭戴花罷了。”
他這才微微閉了閉眼:“你啊,這世上的女孩兒家,誰如你傻成這般?”
她自己倒是嬌憨一笑:“沒事,我皮厚。不過三五天,自己就好了。”
他哼了一聲,掐住她的手,轉身便走。
她只能低呼:“四爺……奴、奴才出來的時辰不短了,奴才得回長春宮去了!”
他卻不出聲,徑直扯着她出了永壽門。外頭的李玉瞧見了,連忙一個轉身先跑到宮牆夾道前方,命人封鎖了整條夾道,不許外人通行。
幸好永壽宮是內廷中距離養心殿最近的一個宮,位置就在養心殿北牆外,僅隔一條夾道。皇帝徑直扯着婉兮,進養心殿北牆東門吉祥門,直入養心殿後殿。
這架勢……李玉心想八成是要皇上要即刻臨幸魏姑娘,這便在前面一路小跑,趕緊奔回去事先略作預備。
婉兮自己也是嚇着了,只覺他的手又熱又堅定地掐住她手腕,是她完全反抗不動,又掙脫不了的。她只能一路向後趔趄着,進了吉祥門已是帶了哭腔:“四爺!四爺你不能這麼對我!”
皇帝直將她帶進暖閣。他自坐在炕沿兒上,將她扯到紫檀腳踏上來。她沒法跪,亦不敢坐,只能整個人堆在上頭,堪堪斜倚着炕沿兒。
他這才手勁鬆了些,垂眸睨着她,長眉愉快地輕揚:“我不能對你怎麼着?你倒說明白。”
婉兮只得顧左右而言他:“奴才,奴才只是宮中使喚女子,怎怎敢擅入四爺寢殿!”
他嗤了一聲:“可你是長春宮的人,這後殿的東暖閣,皇后亦時常居住,所以你便也來得,不算違了規矩。”
婉兮知道是怎麼都說不過他了,只能垂下頭,訥訥道:“皇后主子說……奴才只比和敬公主大四歲。”
皇帝倏地揚眉,隨即也是忍俊不已:“喲呵!小妮子,你的心眼兒可真多!你想說什麼呀,是想說你年紀還小,我應該如對待女兒一般待你?”
婉兮連忙用腦門兒磕炕沿兒,暫充叩首:“奴才絕不敢將自己與公主相提並論!奴才的意思只是……”
“你的意思是,你年紀還小,叫我手下留情。”他忍着笑,輕輕搖頭:“你以爲我今兒就要臨幸了你,只逞我所願就是,然後明早便將你往後宮一推,讓你自己站在風口浪尖兒上去,任憑後宮的女人們撲上來撕扯了你去?”
皇帝輕嘆一聲:“這樣的事,我可以做,亦曾做過。可是,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