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春身法比不上婉兮,又兼要拎着婉兮的旗鞋,並要四處觀望着動靜,這便慢了一步。
待得也繞着臺階上了小山去,已是聽見婉兮在前面開了腔。
獻春一驚,忙小跑着追上去。
卻見一面聳峙的山壁前,婉兮只踩着襪子,卻是伸手拽住了一個人。只是官女子的服飾都是相同的,獻春只能從那服飾上辨認出是個頭等女子來,卻一時看不清臉,也不知是哪個宮裡出來的。
樹影搖曳,獻春轉過去,纔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獻春心下都是微微一晃。
正是念春。
獻春忙跑上前,瞟一眼婉兮的面色,說句合攏話:“喲,是念春啊。今兒可真巧。”
婉兮卻已不客氣,揚手便朝念春一個嘴巴抽了過去!
念春被打得一怔,隨即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跪倒在婉兮面前。
“令主子這是怎麼說的?奴才哪裡得罪了令主子?”
這一巴掌打下去,獻春心下也跟着咯噔驚跳。可是已然覆水難收,便趕緊上前幫婉兮穿好了旗鞋去。
踩着旗鞋,婉兮站得更高,腳步邁得更穩。
“哪裡得罪了本宮?呵,念春,別說你當真得罪了本宮;即便退一萬步講,就算你沒得罪過本宮,可是以本宮嬪位,便也自然打得你一個奴才巴掌!”
回憶過往種種,又想到即將到來的秋獮,婉兮正一腔憂慮無處宣泄。偏偏就又是念春這丫頭撞上來,婉兮自饒不了她!
念春登時淚如雨下:“令主子是主子,奴才怎麼敢忘。主子打奴才自然不需要什麼的……只是奴才好歹是官女子,又是皇后主子身邊的頭等女子,若以宮規論,便是令主子也不能擅自處罰奴才,更何況還是要打奴才的臉!”
婉兮忍不住咯咯冷笑:“好你個伶牙俐齒,若不扇在你臉上,當真還打不着你這張嘴!”
“你是皇后身邊的女子,宮規是不準打女子的臉……可是本宮今兒就是打你了!怎麼着,你回去向皇后主子訴苦,叫你家主子到皇上面前告我一狀去啊!”
念春登時更是淚珠兒止不住地滑落。
“令主子如今正得寵,皇后主子自然不會爲了奴才皇上面前去說令主子的不是……可是令主子好歹給奴才個緣由。奴才自問沒得罪令主子,令主子又何苦如此?”
“你還敢說沒得罪本宮?”婉兮冷笑,彎腰來盯住念春的眼睛:“那你倒盯着我的眼睛告訴我,嘉妃臨聘那個晚上,那些蜂子是從哪兒來的?”
念春驚住,半晌才道:“……不都說是令主子宮裡飛來的麼?便是皇上派了胡總管去查,不是也沒查出什麼異常來?”
婉兮抿嘴而笑:“我剛從養心殿出來沒多一會子,方纔胡世傑纔剛剛向皇上稟報說沒查出什麼異常來……可是這一會子你就知道了。”
“我不信你有那個膽子敢探聽養心殿的動靜,算算時辰也不至於是皇后告訴你的,說來說去唯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心知肚明,胡世傑就是什麼都查不出來的。”
婉兮反手就又是一個嘴巴,抽在了念春另外那邊面頰上。
“可惜你唬不了我……我沒忘了你家裡都是在花房當差。哪個花房不用人來引蜜蜂來傳粉的?你也與我同樣瞭解蜂子,甚至比我懂得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