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二爺從不知道我的心事,便是府中人怕也是不敢想我是對二爺生了情愫……終究那會子二爺年歲已經長我許多,他們便怎麼猜都應該是府中的小子纔是。”獻春面上那如夢如幻的笑意裡,浮起了淡淡的苦澀來。
“那會子傅二爺已經在天津擔任了武職,與京師隔着雖不甚遠,可也沒辦法天天來回,總要隔些日子才能回府來。見不着二爺的日子裡,我心裡惦念得緊,又不敢與旁人打聽,故此這便只要二爺回府,便放下一切去找蒼珠。”
“我的心裡想的是傅二爺,可是難免在外人眼裡卻成了我每回都那麼殷殷切切地去找蒼珠,什麼都顧不上了……他們不明白我的心事,便將蒼珠誤會成了那個叫我膽大包天、生了二心的人去。”
婉兮也已是說不出話來,唯有擁住獻春而已。
獻春抽泣道,“故此主子方進封貴人時候曾說,不敢耽誤奴才太多的青春,說只要奴才能伺候主子一年就好。待得過了起初最難爲的那一年去,主子便放了奴才出宮去。實則奴才卻早已沒有了出宮的念頭……”
婉兮輕拍獻春:“你別那麼灰心!便是傅二爺又怎地,便是駐藏大臣又怎樣!我明兒就去求皇上給你指婚,看傅二爺還敢不要麼?”
“素春都能指給你家傅四爺,那還是嫡子、承恩侯呢,你難道還比不上素春去麼?”
獻春努力地笑:“……奴才知道,主子疼奴才。爲了奴才心願得償,主子定能跟皇上求這個恩典去。只是……奴才的那份兒心,早就死了。”
“在得知蒼珠慘死之後,奴才對傅二爺的心,便也跟着一起死了。”
“奴才對不起蒼珠,他既是因我而死,故此他縱然不是奴才的心上人……可是奴才也要爲他,守一輩子不再嫁。”
婉兮喉頭一梗,便又止不住掉了眼淚下來。
“獻春,你怎麼可以那麼傻!蒼珠是因爲你而死不假,可是者卻不是你的錯!”
獻春含淚搖頭:“是不是奴才的錯,都已不要緊,要緊的是他的命已然不在。奴才無以爲報,不過是即便是活着,也從此只爲他活罷了。奴才活着一日,便會爲他誦經一日;每到年節,奴才便都爲他拈一炷香吧。”
“你個傻獻春……”婉兮心痛不已:“你明不明白你這樣叫什麼啊?這跟守活寡、跟自梳女,又有什麼分別?”
“是奴才欠蒼珠的,奴才得還。”獻春說出了自己的心願,縱然還在流淚,卻終於笑容堅定了下來。
“你要用你的一輩子來還給蒼珠,可是誰又還給你啊?”婉兮忍不住搖晃獻春:“若說這世上要有人還給蒼珠去,也應該是傅家人,是那個指使人害了蒼珠性命去的人啊。不該是你……你是無辜的。”
獻春深深吸一口氣,卻是搖頭苦笑:“我們都是傅家的奴才,家生的奴才,生生世世都如此。故此我們怎麼敢怨恨主子去?故此也唯有我,將我這一生,都還給蒼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