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皇帝賜七阿哥永琮諡號:“悼敏阿哥”。雖同爲嫡子,皇帝心下也對七阿哥有過立儲的意向,但是終究蓋棺論定,永琮無法與永璉的“端慧皇太子”的諡號比肩。
熬過了初六日的奠酒,嘉妃帶着委屈,終於將念春告到了皇帝那裡去。
事關八阿哥出生之事,況此時嘉妃又懷着身子,皇帝甚爲重視,這便親自駕臨長春宮過問此事。
皇帝聖駕到了,所有的嬪妃便也都到了。
皇帝叫嘉妃將委屈又傾訴了一遍,便長眸裡漾着若遠若近的笑,凝住了皇后問:“念春是你宮裡的人,此事皇后怎麼看?”
皇后忙起身道:“這話初五那日嘉妃也在妾身面前說了。可是這總歸是推測,嘉妃也沒能拿出什麼實據來。況念春雖然是官女子,可是好歹是內務府旗人的出身,若沒有實據,總歸不能任意問罪。”
皇帝淡淡一笑:“嘉妃一時拿不出實據來不要緊,總歸實據都在念春的嘴裡,朕叫人去拿就是。”
皇帝這便叫:“李玉,著人傳旨慎刑司,叫兩個辦事穩妥的精奇來帶了念春去。該問的問,該審的審!”
皇后也吃了一驚,念春更是面無人色,噗通跪倒在地:“皇上,奴才冤枉!”
皇后也起身行禮:“皇上……慎刑司,那總歸不是妥帖的地方,故此……”
皇帝淡淡擡眸:“慎刑司怎麼不是妥帖的地方兒了?慎刑司主掌內三旗刑名,他們不光管着宮裡的女子,同樣管着遍佈天下的內三旗奴才呢。他們的本事,不亞於地方衙門和刑部。”
皇后悄然打量皇帝神色,已是不敢說話。
皇帝便點頭笑笑,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人要帶到慎刑司去問話,她在你宮裡的屋子也應當好好翻檢翻檢,興許能找到什麼證物來。”
皇帝含笑擡眼,便瞧見了立在一旁、面上約略掩飾不住幸災樂禍的挽春。
皇帝便擡手一指:“就你吧。念春的屋子就交給你來搜,搜到什麼有價值的,朕有賞;反言之,若你因爲你們都是長春宮裡的人,便有所隱瞞的話,那朕便也將你與念春一同,交給慎刑司處置!”
挽春一時驚喜交加,忙跪倒在地:“奴才……遵旨。”
瞧皇帝安排完了人手,婉兮都不得不垂下頭去,忍住一抹笑意去。
這宮裡的人啊,就沒有皇上看不明白的。
稍後又是雙全來,親自“請”了念春走。
雙全走進來,又走出去,從婉兮面前經過的時候兒,婉兮都是恰好擡眸,目光與雙全撞了撞。
這天傍晚,天上又落下輕雪來。
婉兮跟毛團兒要了一套太監的服飾換上,取了宮內腰牌,便由玉壺陪着,帶一盞素白羊角燈,直奔內務府去。
內務府在內廷外東面,婉兮特地繞了個彎子,叫玉壺陪着她從東筒子夾道,一路朝北去。
紫禁城裡的東筒子夾道是著名的“陰陽路”,宮中人都聞之色變,聽婉兮說要在這日落時分從那裡走,玉壺也有些不放心,低聲勸婉兮:“主子可曾聽說過那‘陰陽路’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