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議論紛紛,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孩子被驚醒了,扯着脖子哭了起來,年輕的父母趕緊墊着,又拍又哄,整個通道亂成了一團!
郭瑤苦苦解釋,沒人聽的進去,各個羣情激奮的爭相說着自己的事,彭格和鄧世傑也傻眼了,勸完這個又勸那個,可誰也不肯聽他們的解釋。
“都安靜,否則你們的案子,我們一個不接!”谷小米怒了,一跺腳一叉腰,大喝一聲。
高八度的聲音頓時壓住了所有的嘈雜聲。
人們一愣,神情盡接萎靡了下去,除了孩子還在抽泣外,真沒人敢說話了。
“我們處長說了,讓誰進來誰就先來,事情得分個輕重緩急,懂不懂!哪那麼多廢話!你們以爲這是醫院急診啊,誰先來誰先進。我們說了算,不想辦案出去,誰在搗亂就告你們擾亂警局日常辦公,抓起來,關上三天,看誰還敢瞎折騰。”
谷小米顯然經常這樣做,話做的輕車熟路,模樣既彪悍又霸道。
可她的這番說辭還這唬住了門外所有的人,包括,那個正在撕心裂肺哭泣的小男孩兒,好像也被她鎮住了,嚎啕大哭變成了小聲抽泣。
郭瑤都被她氣樂了,這叫什麼事呢,自己好言相勸,沒人肯聽,被罵了幾句倒都老實了,看來,人還真不能太善良。
“前幾天都是誰先排隊誰先進的啊,憑什麼她一來就改規矩。”年輕的女人不敢囔囔了,依舊低着頭小聲叨叨的一句。
“就憑她是我們老大,你不服啊。”谷小米又是一瞪眼,女人趕緊低下了頭,沒敢再吭聲。
“算了小米,聽我說。”郭瑤趕緊止住谷小米的高八度語調,轉臉看向那個女孩兒。
“你的事真和他們幾位不一樣,放心,跟着你的保證不是鬼,而是你的熟人。你仔細想想,應該能猜出來,到底誰跟着你,誰對你纔是真心的。有時候,人必須用心去體會一件事,而不是用金錢去衡量什麼。”
郭瑤一句話,說的女孩愣在了原地。
“你長的很漂亮,可美麗都是短暫的,只有真心纔會陪你一輩子,好好想想吧。”郭瑤溫和的說了一句,不再吭聲了。
女人攥着手中的愛馬仕包包,眸光連連閃動,她好像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頓時變的有些失魂落魄。
“真是他嗎?如果他跟着我,爲什麼不出來見我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是你的事,對和錯都是自己選的,別人幫不上忙。不是嗎?”
郭瑤淡淡一笑。
女人怔了怔,美麗的大眼睛腫泛起一絲迷惘的光,很快,模樣又堅定了起來。
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她的背影有些落寞,也有些決絕。看她的樣子,似乎都想明白了。郭瑤嘆了口氣,沒再吭聲。
見郭瑤三言兩語解決了青年女人的問題,人們神色更激動了。那對抱着孩子的夫婦趕緊擠了過來,一臉哀求的說,“郭處長,你看看我兒子吧,整天除了哭就是哭,不肯吃飯,不好好睡覺,體溫總是比正常的孩子高半度,我們看了無數家醫院了,也請過神,都沒用,我們兩口子都快崩潰了。”
一邊說,一邊把孩子舉了起來。
小男孩圓乎乎的,眼睛又黑又大,臉蛋兒很紅,鼻涕眼淚哭了一臉,抹的到處都是,可能被谷小米嚇住了,不敢再哭,卻抽泣連,就連喘氣的聲音都有些不正常。
“求求你了,救救我兒子,救救他……”青年男子摘下眼鏡,連連抹淚兒,抱孩子的女人早就泣不成聲了。
“孩子太可憐了,先給他吧,我可以等等。”白髮老者抱緊了盒子,一臉不忍。
郭瑤走近前,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脈搏,又摸了摸他滿是汗漬的額頭。又捏了兩下孩子身上穿着的衣服。皺起眉頭。
“處長,有什麼不對勁兒嗎?他是不是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
女人哆嗦起來,男人也緊張的不行。
“別急。”郭瑤輕輕捏住孩子的下巴,讓他張開嘴,湊近聞了聞,眉頭蹙的更緊。
“你們帶着孩子平時吃的東西嗎?給我看看。”
郭瑤扭頭看了看孩子的爸爸。
“帶着帶着,處長您看。這是水瓶,這是奶瓶,都是恆溫瓶,牛奶都是出門前剛煮好放進去的,水是純淨水,絕對新鮮”男人忙不迭從懷裡的揹包中掏出了兩個精緻的瓶子,遞給郭瑤。
奶瓶上烙印着Suommo的LG,這是世界嬰兒用品的頂級奢侈品牌,看這對年輕的父母穿着雖然不俗,但顯然也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居然捨得給孩子買這麼貴的東西。
郭瑤把水瓶和奶瓶的分別倒了點出來,嚐了下,又伸出手捻了兩下孩子身上裹着的衣物,胸中立刻了然。
“小米,你去把瓶子裡的奶倒掉,換些普通的礦泉水來。”郭瑤把奶瓶遞給谷小米。
谷小米癟了下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屋去了。
年輕夫婦面面相覷的看着郭瑤,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就連在場的人也都有些莫名。
“處長……找到孩子的命因了嗎?有救嗎?”抱着小孩的媽媽緊緊摟了下懷裡不停騷動的嬰兒。
小孩子焦躁的掙扎着,鼻尖一層細汗,手心黏糊糊的,女人心疼的攬住孩子,不停安慰,眼睛卻充滿期待的看着郭瑤。
“把他的外套脫了,圍巾也解下來,口罩,帽子,都摘了。”郭瑤伸手解開孩子裹着的斗篷,露出裡面厚厚的棉服。
“都脫了?”年輕的媽媽都有些愣神,正猶豫呢,身邊的男子使勁兒推了她,“快點脫,大師這是要給孩子治病了,快……”
女子聞言眸子瞬間亮了,三下五除二扒下了孩子的外套,馬甲,棉褲,露出一身鬆軟的保暖套裝。
“行了,先這樣。”看她還想脫內衣,郭瑤趕緊制止了她,走廊上雖然不太冷,可必須沒有暖氣,都脫了孩子一定受不了了。
就在這時,谷小米撅着嘴從房中走了出來,堵着氣似的把奶瓶遞給郭瑤。
接過奶瓶聞了聞,郭瑤滿意了點下頭,握着奶瓶走到嬰孩面前,輕輕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額頭,溫度降了不少,手心也不再那麼潮熱了。
小傢伙瞪着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郭瑤,突然,裂開嘴,笑出了聲。
“寶寶笑了,寶寶笑了,太好了……”年輕的媽媽樂的直掉眼淚。
“來,寶寶乖,喝點水,喝了就舒服了。”郭瑤把奶瓶遞到孩子嘴邊,嬰兒厭惡的推開奶瓶,扭着頭躲開。
“我來,寶寶乖,喝一口,喝了病就好了。”年輕的媽媽錯以爲郭瑤在水裡放了靈藥,忙不迭接過奶瓶,溫柔的哄着。
小嬰孩很給媽媽面子,雖然很不情願,依舊叼住奶嘴吸了一口。
一口水喝下,寶寶大眼睛頓時亮了,好像嚐到什麼美味似的,大口大口吸允起來,喝了幾口,還有些着急,乾脆雙手抱起了瓶子,吸的很用力。
年輕的父母又是笑又是掉眼淚,忙不跌給郭瑤鞠躬行禮。
媽媽只顧着哭了,爸爸卻還有點眼力見,急忙都懷裡掏出厚厚的一摞子錢,雙手遞了過來,還沒開口,郭瑤趕緊拒絕。
“你這是幹嘛,我這是警局,不是醫院,再說,我又沒做什麼?孩子本來也沒病。”
“郭處長,您就別謙虛了,我兒子都三天不吃不喝了,這下總算好了,您真是傳說中的高人啊,這錢是我們一點心意,您必須收下,否則,就是嫌少。”
年輕男子一臉誠懇,周圍人也隨聲附和起來,都說這是郭瑤應得的,必須要收下。
“我真不能收,你們的孩子根本就沒病。”郭瑤再次搖了搖頭。
“沒病整天哭鬧,不吃不喝?不是遇到你,我兒子多好的奶粉就只肯吃一口,水幾乎不喝。急死我倆了。郭處長,您別謙虛了,我知道不喜歡張揚,可你治好了我的孩子,這些錢就是你應得的。放心,誰也干涉不到,這是我們自願的。”
“你的孩子真的沒病,他只是穿的太厚,吃的太甜,體內熱量散發不出去,肚子脹氣,所以纔不肯吃東西,就算現在是冬天,你也不至於把孩子包的像糉子一樣。裡三層外三層不說,還給他穿着鵝絨服,裹着羊絨毯,誰受得了。還有你的水瓶,放了多少糖,奶裡也是,甜膩的我都受不了,何況這麼小的孩子。我承認你們愛孩子,可你們愛的方式太極端了。小孩子餓着一點,凍着一點,不會影響他的發育,更不會讓他生病,孩子需要關愛,但,不需要牢籠。”
郭瑤洋洋灑灑一番話,說的兩個年輕的父母都傻了。
愣了很久,男子才明白過來,支支吾吾問,“我兒子真不是中邪了,只是吃的太甜,穿的太多,這麼簡單?”
“當然了,我就讓你脫了他的衣服,給了他一瓶清水,什麼都沒做,大家有目共睹的啊,孩子不熱了,自然也就不鬧了,喝了水,胃裡的火氣就會慢慢下去,等他尿幾次,就可以喝奶了,記着,奶粉不要放的太多,更不能再放糖了。還有,小孩子穿個純棉的套裝就行了,羽絨這東西,保暖性太好,在屋內沒必要穿,帽子圍巾也不用裹的這麼嚴實,也沒必要買這麼貴的名牌,孩子還小,很快就長大了,讓他輕鬆自在點,不好嗎?”
郭瑤說完,輕輕握了下小嬰孩的小手,他喝飽了水,眼睛又黑又亮,美滋滋笑着,再也不哭不鬧了,孩子的小手涼涼的,軟軟的,他的笑,純真可愛。
“其實這個世界沒那麼多陰邪的事,很多事都很簡單,卻被人們的想象複雜化。你們好好想一想,應該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郭瑤委婉一笑,周圍立刻安靜了,人們面面相覷一會兒,露出明悟的神情,各自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各自露出釋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