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滾出去,都是你不分輕重帶陌生人回來,給這個家帶來的劫難,我不會原諒你的!”苗姑婆呵斥癱在地上的平坤道,表面上她是在罵他,可她還是希望他能早點清醒過來,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無論如何,他都是平家唯一的血脈,她不能讓他有事。
苗姑婆連打帶罵,平坤道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自從看見旱蟲進來後,整個人都嚇傻了,直到他看到郭瑤體外的神龍虛影,這才從驚悚中解脫出來。
這些人中,只有他和旱蟲接觸的最多,幾乎每隔幾天,他都會找他一次,喝一碗他熬製的湯藥。
不同於別人的藥,他的藥甘甜而香醇,一點都不苦。
喝了他的藥,他精力百倍,龍精虎猛,就算夜夜笙歌也不在話下,一直以來,平坤道都覺得把這個老頭子帶回家中,是這麼多年來,他做的最英明的決斷。
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炫耀的資本了,奶奶剝奪了他所有的權利,公司,平家,好似都和他沒多大關係,除了花錢,玩女人,他似乎找不到任何樂趣。
也許,只有在女人身上縱橫馳騁的時候,他才能得到一點滿足。
纔會有那麼一點點成就感。
於是,他喝藥的間隔越來越短。他甚至知道這種藥再透支自己的體能,可他顧不上這麼多了,除了不停麻醉自己,他找不到解脫的辦法。
老花匠從不勸他,只要他找上門來,就調配藥汁給他,開始,他還會扔給他一些錢,後來,看他實在不感興趣,乾脆連這些錢也省了。
他甚至覺得,這個老頭有點傻,因爲他除了在花園中侍弄花草就是在房中抽旱菸,就連和他相處時候也嫌少開口,他有時候都覺得他本來就是個傻子。難道買藥配藥,不要錢嗎?
現在看來,愚蠢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他被人利用了。
不但糟踐了自己的身體,還讓奶奶對他徹底失望。
他說什麼也想不通,那個看似木訥,呆板甚至有些蠢笨的老花匠爲何會變的這麼陰狠,盯着對方清亮的眸子,平坤道有些失神。
旱蟲的眼睛,爲何看起來有點熟悉?
“旱蟲,有什麼事你衝着我來,就算你要我的性命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何必要對一個孩子做這種事,她還那麼年輕,你毀了她一輩子,一輩子啊!”
苗姑婆見平坤道死活都沒反應,只得作罷,挪了幾步,走到映雪旁邊,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臉色灰敗乾枯,她皺着眉,脣瓣不停抖動,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苗姑婆心如刀割,低頭摸了摸映雪的手,猛地擡起頭。
“說吧,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
“鳩冊,還有,你全部的家產。”旱蟲翹起脣角,他似乎對苗姑婆的反應非常滿意。
“家產你可以拿走,反正我已是個將死之人,什麼也帶不走,只要你不傷害這幾個孩子的性命,一切都是你的。鳩冊是什麼,我聽不懂。”
“少裝傻了,你心知肚明,我的耐心有限,她的時間也不多了,如果你再敢兜圈子,我不敢保證我的蟲子們會不會發火。他們忍了很久了,肚子很餓。”
旱蟲輕蔑的掃了一眼苗姑婆。
“就算你得到它也沒用,鳩鳴只能在女子身上存活,而你們降頭師,天性與它不合,強行移植會傷及性命。”苗姑婆抖了一下,聲音有些乾澀。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只要你把鳩冊給我,我就放過你們所有的人,否則,這裡一個都別想活。只要我的孩子誕生,這裡所有的人,都將成爲它的食物。我想這一點,你應該清楚,你告訴她,我是不是危言聳聽。”
旱蟲將目光轉到郭瑤身上。
她一直皺着眉盯着旱蟲,一句話都沒說。
聽完旱蟲的威脅後,郭瑤鄭重的點了點頭,苗姑婆身子又是一顫,險些栽倒。郭瑤伸手扶住了她。
輕輕搖了搖頭,又堅定的點了點頭。
苗姑婆忽然愣了,失神的看了郭瑤,許久,嘆了口氣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說吧。”旱蟲輕哼了一聲。
“你先把映雪的降頭術解了,放我這幾個孩子離開,等他們安全了,我自然把東西給你,否則,就算我們全都死了,你也休想得到!”
說到最後,苗姑婆的聲音忽然嚴肅起來,她的眸光充滿了決絕,那是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
旱蟲愣了下,搖了搖頭道,“不行,如果我解了她的降頭,放了你那些孩子,你還有什麼可忌諱的,如果你咬舌自盡了,我怎麼辦?我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與其這樣,還不如剩下個邪嬰呢,好歹也算個收穫。”
“那你說怎麼辦?”苗姑婆猶豫了下,眸光輕輕看向郭瑤。
“我可以放了這屋外的其他人,可是他們,必須留下,就算人質好嘍,等你把一切交出來,我自然會放過他們的。”
旱蟲手指輕點了下地上的平坤道和牀上的奄奄一息的映雪。
冷酷的擡起手,“別討價還價了,這是我的最後底線。”
“可財產和公司的交接沒那麼快,而且鳩冊不是書,也不是口訣,而是一整套口口詳述的功法,就算你記憶力再好,沒有十個小時你也記不全,可映雪她,沒時間了。如果她死了,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把我們都殺了,不過多幾條人命,你能回去交差嗎?哼,邪嬰,你以爲茅山郭氏會放任它活在這個世上?你敢動她?我不信。”
苗姑婆冷冷看了旱蟲一眼,她的獨手一直和郭瑤握在一起。看起來,鎮靜了許多,旱蟲皺了皺眉。
“映雪的降頭我可以解,可她不能離開。”
“不需要你解,你要讓我取幾滴血就可以了,你碰她,我信不過。”
郭瑤忽然開口。
“你?你能解我的降頭?”
旱蟲歪着頭,盯着郭瑤,良久,慢慢點了點頭。
不知怎得,郭瑤總覺得他的眼神很熟悉,好像從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