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後,姑父還是一直沉默,考慮剛纔表叔說的話。在這件事上,他最有發言權,我們都不好說什麼。姑姑去忙她的事,我和妹妹說說話。在路上遇到劫匪的事本來我不想說,怕他們擔心。可是覺得了解一下,對以後會有好處,就和妹妹說了說。姑父說:“這幫人已經做了好幾次了。也有不少人報案,可惜他們來去匆匆的,而且山道險遠,警察也只是大致查看了一下,沒起什麼作用,沒想到讓你們碰上了。反正就是那附近幾個村子游手好閒的無賴們。”妹妹說:“好在沒出什麼事,你平安比什麼都好。”
我過到前面屋裡洗漱,牙膏香皂拖鞋之類日常用品姑姑和妹妹全都已經給我準備好了。洗漱完,渾身輕爽了許多,一路的疲勞消去不少。又回到院子裡,看着藍得像寶石一樣的天和朵朵潔白的雲,呼吸着乾淨清爽的空氣,感覺真的是美極了。在外面的城市裡,永遠也不可能看到這樣的藍天,呼吸到這樣乾淨的空氣。爲什麼城裡人都想往這偏遠的山區跑,來過農家生活呢,實在有他們的道理。連我這個從小在山區長大的人,只在外面呆了幾年,回來後都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能享受到這樣純美的自然環境,真的是難得了。
正陶醉在這純淨的自然中,門口街上一陣喧譁,有人喊:“趙四爺來啦,給大夥來一段怎麼樣?”趙四爺是我們鎮上的老先生,有80多歲了,但身體很好。一直在鎮裡的學校教書,肚子裡很有些學問的。退休後生活無憂,經常在鎮裡到處走動,遇到人多時候就給大家講些古典,說些快板之類。他只要走到哪裡,哪裡就會熱鬧,鎮里人都很尊敬他。他年紀大了,一些年輕人也喜歡和他開開玩笑,他從來不生氣,倒是有些小孩子性格了,喜歡和輕年人湊一塊說笑。
我以前沒少聽他講故事說書,很是熟悉,於是快步走到外面。和趙四爺等認識的人打招呼,每人遞上根菸後,大家又請求趙四爺來一段。老先生選塊乾淨平整的石頭坐下說:“好,今天給你們說段快板。”大家靜下來,傾聽趙四爺說書。他清清嗓子開始:“我走過京,闖過衛,蘆溝橋頭上過稅,我快槍打過段祺瑞。”這開頭就說的極精妙,我心裡不由得暗自叫好。人們鬨笑着叫起好來。老先生見大家這麼熱情,不由心花怒放,濤濤不絕往下說起來。雖然80多歲高齡,但口齒清楚,思維敏捷,條理嚴謹,真是讓人佩服。書說的是清末民國初期反清鬥爭的故事。中間連帶休息,說了近半個小時。結束後大家興高采烈,圍着他問這問那。他樂呵呵眯着眼睛,不時用手撫着十來公分長的白鬍子,和大家說笑。這時我們隔壁的鄰居鐵蛋問道:“四爺,聽說咱們這裡可是有寶啊,不知道您老人家知道不知道這回事。”趙四爺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年輕時候我是聽說過的,但是不是真的,我可就不知道了。”大家一聽,精神立刻增加了數倍,請他說說。他想了想,慢慢說出了下面的故事。
西漢末年,王莽奪權稱帝。劉秀擬舉兵推翻王莽政權,恢復漢室。在劉秀招兵買馬、擴充勢力過程中,被王莽得知其意圖,於是舉兵對劉秀進行攻擊。劉秀不敵王莽,四處逃亡。而王莽後面追趕。一日,劉秀騎馬逃至這附近的大山裡,一潭深不見底、黑綠黑綠的水擋住了去路。水面平整如鏡,無絲毫波瀾。馬於潭邊驚恐不已,渾身顫抖,不敢鳴叫。兩側高山,前面深潭,後有追兵。劉秀仰天長嘆,以爲天欲絕他。
眼看後面追兵漸近,劉秀無處藏身,急得團團亂轉之時,忽然旁邊一棵巨大的桃樹上掉下一個大桃子,砸在劉秀頭上。劉秀一驚,側目看時,卻發現身邊的懸崖壁上有一個極其隱蔽的山洞,洞口被雜草樹木遮擋,如不細看,實難發現。他頓時大喜,趕快策馬躲入山洞中。這時,王莽追兵已至,但不見了劉秀蹤跡,甚是奇怪,於是四處尋找。眼看山洞口要被發現,劉秀驚恐得手足無措。就在這時,天毫無徵兆地變黑了,山谷裡颳起一陣怪風。平整如鏡的水面忽然涌起狂浪。隨着一聲震天動地的吼叫,一條長十數丈的怪龍躍出水面,騰於半空。這東西粗有一丈,頭生鹿角,渾身巨鱗,四隻利爪,兩隻眼睛燈籠一樣放着紅光。王莽的軍隊登時嚇得如泥朔一般,不敢稍動。怪龍稍做停頓,便從空中撲向了王莽的軍隊,張開巨口便咬。瞬息間,無數人和馬就被它吞入肚中。衆人這時清醒過來,發一聲喊,拼命逃去。怪龍從後追趕。約一柱香時間,怪龍才返回潭邊。王莽的人馬也被去了七七八八。
它渾身沾滿了人馬的鮮血,肚皮漲起不少。正欲鑽入水中,劉秀的戰馬受驚過度,竟然咚地一聲摔倒在地。這一聲響驚動了怪龍,它立刻掉轉龐大丑陋的頭探到山洞邊。山洞口太小,它鑽不進去,急怒之下,用利爪拼命挖掘山石。傾刻間,飛砂走石,山洞搖搖欲塌。劉秀看這樣子,自知無幸,只有閉目等死。恰在這時,數道七彩霞光穿破了黑暗的天空。一個金甲天神從天而降。天神身高兩丈,豹頭環眼,樣子兇猛無比。他手拿一把寶刀,另一手託一個大放七彩霞光的珠子。但聽他大喝:“惡龍,此人乃日後天子,休得傷害!”惡龍哪管這套,狂叫一聲,回身撲向了天神。天神舉刀與惡龍戰在一起。一時間,又是飛砂走石,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戰至最後,天神和惡龍均受重傷,惡龍沉入潭底。天神拼着最後的力氣,移來一座山峰,將潭蓋住,又將七彩大珠塞入山中。而後對劉秀說道:“你今逃過此劫,但此事並未完結。此惡龍爲上古神物,我傾全力也不能除掉它。暫將它壓于山峰下,以定龍珠鎮之。但日後它可能還會出來爲惡。如過數百千年,它道行更加高深,再出來,必定讓無數生靈遭受塗炭,鬧不好,會讓世人消亡。唉!”劉秀驚問:“那此惡龍什麼時候能出來爲惡?”天神答道:“待日月合一時,陰陽中和,定龍珠法力最弱,此時便是它復出之時。”劉秀暗思:“日月怎可合一?難不成天神傷重,神智有些迷糊了?”天神又道:“日後你爲一國之君,應對惡龍復出多做防範。由此向東,如見一大鎮,可將其如此佈置,根據山川地勢佈局,當可延遲惡龍復出時間。”劉秀又問:“難道就沒有辦法將其消滅嗎?”天神掙扎着回答:“七星化箭,五行飛天。天降異士,或可除之。”劉秀問其含意,天神搖頭不再回答。然後振臂一揮,手中寶刀化爲一道閃電,沒於遠處的山間,而後身化黃光,由濃轉淡,逐漸消去。稍傾,雲天開朗,風和日麗。劉秀面前深潭已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險峰,高插入雲。劉秀自峰間尋得一小徑,策馬行去。
後劉秀登基稱帝,依天神所安排,派人來這裡,改建了鎮子。從結構上,使其形似一隻巨龜,而河流,道路佈局又恰似一張拉開的巨弓搭着長箭,日日夜夜向着鎮壓惡龍的方向。再多次去尋訪寶刀,終而未獲。
轉眼過了千年,已是明代。時朱元璋長子朱標早逝,根據傳長不傳嫡的傳統,朱元璋死後,其皇太孫(朱標的大兒子)朱允文繼皇帝位,年號建文。建文帝即位後,與侍臣密謀削藩之策,企圖改封當時駐守燕京(今北京)的朱棣於南昌。朱棣爲朱元璋四子。燕王朱棣本來就對朱允文繼承皇位不滿,便以“誅奸臣,清君側”爲藉口,起兵反抗。建文帝得知,便詔集山東、河南、山西三省兵將30萬人,自太行山以東,陳兵於滹沱河沿岸,企圖阻止燕王朱棣南下。
其實朱元璋在世時,他的軍師劉伯溫就預言了這場戰事,並坦言建文帝戰敗,朱棣奪位。當時朱元璋問劉伯溫明朝今後的國運,劉伯溫作著名的燒餅歌曰:“此城御駕盡親征,一院山河永樂平。”而永樂,即爲燕王朱棣登基後的年號,朱棣也爲後世人稱爲永樂大帝。戰事歷經三年,大戰數次,朱棣攻入南京,建文帝****身亡。
當時在作戰之初,河北一帶各級政府反對朱棣南征,屬於保皇派系。因此朱棣軍隊所到之處,多遭到地方軍隊攻擊。朱棣大怒,每破一城,便大肆屠城,殺人無數。這段歷史被後世人稱做燕王掃北。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河北赤地千里,荒無人煙。戰後政府于山西洪洞縣建立一個移民機關,專門辦理移民事宜,向河北移民。相傳此處有一棵老槐樹,故河北老百姓中有“要問祖先來何處,洪洞縣裡老槐樹”的說法。這樣歷經多年以後,河北一帶才慢慢恢復了村鎮人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