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了?爲什麼不動?鬼火有什麼可怕的?我們這麼多人,人氣也把髒東西逼走了。”
看到他們幾個平日裡吹噓的自己膽子如何如何大,到了這步田地,竟然還不如我這個膽小鬼,我不由得鄙視了他們一下。
“於頭,不是的,我們剛剛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趴你身上,但是你一轉身就又沒了,我們……”
其中一個人壯着膽子向我說了一下他們剛纔看到的情景,嚇得我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原來,就在我向前走過那顆大樹的時候,他們恍惚看到我身上趴着一個東西,黑色的,但是卻不知道是什麼。所以他們纔不敢過來,一個個緊張兮兮的看着我。
我身上有東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沒有感覺到身上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啊!
不過縱然如此,也把我嚇得夠嗆,任誰得知自己的身上趴着一個東西感覺也絕對不會太好。
“別瞎說,沒影的事情你們也能說出點東西來,不知道晚上不說鬼嗎?”
我壯着膽子將他們呵斥了一頓,然後帶頭向那點點光芒走去,快走到跟前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一看號碼,竟然是亞騰這貨,再看手機,信號滿滿的。
我趕緊接通了,劈頭就罵道:“你們幾個兔崽子在哪兒呢?我們都快找反了也沒找到你們。”
“我也不知道啊!我們現在在一條溝裡,我跟他們說不能再往前走了,對了,距離一顆大樹不遠……”
就在說話的檔口,我赫然看到,那些原本以爲是鬼火的一明一暗的東西竟然是他們幾個的手機光芒,看樣子他們被困在這裡已經很久了。
我氣得掛斷手機,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將這些熊孩子們罵了個狗血噴頭。
他們爭辯說並沒有有意的耽誤事。天黑的時候他們就下線了,然後回來的路上,一直走,沒想到竟然走到這裡來了。
我知道。這是典型的鬼打牆,但是鬼打牆迷惑一兩個人還有可能,但是他們可是五個人,而且還是五個沒結婚的童子身,什麼樣的東西能一下子將他們五個人都迷惑了?
回到工地上的時候已經是午夜的十二點多了,這時候是一天當中陰氣最重的時候,我讓老蔡給他們做了雞蛋麪條,權當是給他們壓驚。
吃完之後,大家都陸續的去睡了,我一個人躺在辦公室裡睡不着。
本來自從老吳給了我那個護身的掛件之後我就沒有怎麼遇到過這種事情。可是今天,我居然再次碰到了。
在牀上躺了大約有一個小時才迷迷糊糊的有了點睡意,正準備翻個身睡覺的時候,外面陡然傳來一聲炸響,嚇得我一骨碌坐起來。隔着漏風的窗戶向外看去。
外是並不算太黑,深藍色的夜空中一彎殘月掛在空中,可以稱得上是萬里無雲,然而剛纔我明明聽到一聲驚雷的聲音。
向外看了幾眼,目光掃過不遠處外面白天挖的那個深坑,我頓時打了個激靈。
雖然現在我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卻能夠看到附近外面扔骨頭的地方不時的有一股股的鬼火在飄蕩。
人身體中有磷物質。隱藏在骨頭裡,人死之後,皮肉腐爛,只剩下骸骨,這些骸骨暴露在空氣中,骸骨中的磷與空氣接觸。因爲磷的燃點極低,便形成了我們常見的鬼火。
這是比較官方的解釋,我也一直篤信這種綠油油的鬼火其實就是人的骸骨中的磷在和空氣接觸之後產生的,要不然爲什麼唯獨墳地之類的地方纔有鬼火呢?
這麼想着,我緊繃的神經漸漸鬆懈下來。可是唯有一點縈繞在我心中,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那就是爲什麼晴朗的天會打雷呢?
平躺在牀上,蓋着被子,我努力讓自己睡着,經過剛纔那一嚇,短時間內我又睡不着了。
漸漸的,我的呼吸也平靜下來,身體其他感官變得無比的敏銳。
就在似睡非睡的時候,我突然渾身一冷,那是一種自內而外的冷,冷到骨髓裡,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一下,我又清醒過來,但是我沒有睜眼,耳朵邊除了從破洞處處的窗口吹過來冷風之外,還有一個微弱的氣流在我臉上拂過,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對着我的臉吹氣一樣,那種氣流雖然非常弱,但是卻非常陰冷。
這一下可把我嚇壞了,這是什麼節奏?難道那些工人看到的是真的,竟然真的以後什麼東西跟着我回來了?
這可不是住家戶的家裡,而是已經廢棄的學校,按照農村的固有觀點,有幾類房子是不能住人的,其中之一就是廢棄的學校。
廢棄醫院,這個我就不用再細說了,還有廢棄的工廠和窯廠之類的地方,當然了死過人的凶宅也在其內。
但是我們這些農民工跟那些有錢人不能比,有錢人絕對不會住這樣的地方,但是我們是沒得挑的,沒有在野外扎帳篷就已經不錯了。
我閉着眼睛,既不敢動又不敢睜眼,生怕會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人在閉着眼的時候,其實還是能感覺到眼前距離自己非常近的東西的,我就是這樣。
等了大約有十分鐘,我彷彿感覺到那東西的臉距離我的連不到十公分,心臟嚇得差點偷停了,渾身肌肉緊繃着。
這要是一睜眼,看到一雙血淋淋的眼睛的話,我不得嚇死啊!
這種情況下,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在心裡暗暗的默唸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鬥戰勝佛,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張天師,鍾馗等等各路的神仙前來保駕,今晚老子要歸位。
可是也可能是我平時不燒香,現在臨時抱佛腳,連佛也不搭理我,典型的碰到我燒香,佛爺都掉腚,一點作用也沒有。
唸叨了半天,那種感覺仍舊還在,我算是徹底麻爪了,連這些神佛都不好使,還有什麼能解救我現在的災厄?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梵唱的大悲咒,可是老子連英語都不會,讓我用梵語唱大悲咒這不是難爲我嗎?
最後實在沒轍了,該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老子不管了,愛咋地咋地吧。
就在這個時候,我胸口掛着掛件的地方突然微微一熱,緊跟着那種有人在臉前吹氣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
等了半天,那種感覺也沒有再出現,我這犯賤的心理,還等着那種感覺出現呢,可是等了大約有一個小時,那種感覺真的消失了,我不由得摸了摸胸口的掛墜,心說老吳,你救了我一命啊!
很快,我就睡着了,這次再也沒有出現任何可疑的情況,一直睡到大天亮。
因爲我昨晚已經告訴工人們了,今天繼續放假,那些工人們昨晚又折騰了這麼久,現在還一個個的在賴牀呢。
起來後,我到外面看了一下,順便給叔叔打了個電話,說我想將亞騰他們這些年輕人辭掉,別萬一在咱們工地上出點事,我們吃不了兜着走。
叔叔聽了我的話,沉吟了一下就答應了,說自己和東家已經說好了,十點鐘到工地,十一點鐘準備好開始做一場法事,超度一下那些骸骨們就接着開工。
掛斷電話,我來到工人住的房間,他們當然沒有我的待遇,都是打地鋪的。
我走過去,發現亞騰他們已經醒了,一個個躺在被窩裡玩手機,就是沒起。
我挨着個的用腳將他們踹起來,告訴他們,工地暫時不用他們了,讓他們另謀高就。
在亞騰他們起牀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在他們的脖子上都有一條不太明顯的紅線,殷紅如血。
而且我在他們幾個背上居然看到了屍斑,已經撓破了,目前已經結痂。
活人身上出現屍斑,這意味着什麼?他們很有可能已經是被點上名的了,死只是時間的問題。
對於我將他們辭退,他們也很不滿意,本來嘛,沒有一技之長,他們來就是想學個泥瓦匠的手藝,以後生活也就有保障了,現在我將他們辭退了等於是斷了他們零花錢的來源。
這也不能說我就是奸商,畢竟人命關天,我不可能拿這件事開玩笑,萬一真的出事了,我哭都沒地兒哭去。
所以,我的態度非常堅定,無論如何也得在出事之前將他們辭退了。
清了工資,我另外又給他們每人一百塊錢的補助,吩咐他們,回家後諸事小心,我不能說他們有血光之災,萬一說對了,我成了烏鴉嘴,說不對又成了我咒他們呢。
後來發生的事情印證了我的判斷,他們五人在回家之後又找了一份工作,可惜在去往工地的途中,車翻了,其餘人都沒死,唯獨他們五人都死了。
這件事讓我內疚了很久,可是無論我再怎麼內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辭退他們。
這些往事在我腦海裡像過電影一樣,非常快的閃過,而院子裡的那些跳動的人影已經到了我的窗前。
我仔細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原來,我窗外的這些跳動的人影,竟然是紙人!自己會動的紙人,而且跟真人的樣子差不多大。
紙人,會動?而且不止一個,這是怎麼回事?一剎那間,我只覺得後背發緊,寒毛直豎,頭髮根根豎起,心跳也驟然加速,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