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湯程的身子動了一下,然後坐起來,轉向何瑞修和王晴兒的方向。他停了有幾秒,站起身,站下眼鏡,走出遮陽傘的陰影,迎着兩個人。等何瑞修和王晴兒走到十來米的時候,他開口道,“你們是?”
王晴兒這時走在前面,開口道,“我們是鑑證署第八調查局的王晴兒和何瑞修。我們來這裡,是你妻子提供的地址。最近,我們遇到一件案子,其中有些細節,需要找你瞭解一下。”
湯程身子微微一顫,明顯是可能想到了什麼。不過,他很快又鎮定下來,“需要找我瞭解什麼細節?我來這裡已經一週了。”
王晴兒這時友好地笑笑,“我們是否可以在室內一談?”
湯程作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帶着兩個人從正門走進室內。可以看出這房子本來也是爲了觀景設計的,一層主要是一個大廳,門兩側都是大型的落地窗,窗前擺着桌椅等物,可見度非常廣。室內的擺設也以海洋主題爲主,牆面也是淡藍色。在窗戶的對面和側面,是樓梯和幾扇門,何瑞修估計可能有廚房衛生間等設施。
三個人在左邊的窗戶前坐下,王晴兒開門見山地說道,“幾天前的一個晚上,你去了大白薯娛樂會所的賭場,在賽仙居包房,與包房主人殷家實賭了一場。最終的時候,只剩下你們兩個人。這時出現了一個神秘人,幫你下注,並且贏了殷家實。殷家實在期間以其妻子,當紅模特滕菲爲籌碼下注。不過,當他回家時,他的妻子已經死了。對不對?”
聽到滕菲已經死了的時候,湯程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何瑞修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動作,但是沒有發表什麼評論。他和王晴兒都在等着湯程的回覆。
湯程兩腮部的肌肉一直在不規則地抖動,明顯是很緊張,同時也在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爭。僅從這點來看,他應該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但是,他會不會配合調查,順利說出來,何瑞修和王晴兒都沒有把握。
湯程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鐘。期間,他不時地擡頭看一眼王晴兒或何瑞修,然後又低下頭去思考。開始的時候,王晴兒還是緊盯着他,後來乾脆也放鬆下來,有意無意地觀察着這屋裡的一些擺設。
又過了一分多鐘,湯程站起來,“我去倒一杯咖啡。你們要不要?”
王晴兒搖了搖頭,何瑞修也拒絕了,“謝謝,不用了。”
湯程離開座位,向後面的一扇門走過去。那裡傳過來倒水的聲音,同時也有喝水和放下杯的聲音。很快,屋裡又恢復了平靜,似乎湯程又在那裡思考。
何瑞修在手機上寫了幾個字,“他好像很糾結。”遞給王晴兒看後,王晴兒也寫了一個字,“等。”
又過了兩分鐘,屋外突然傳來了摩托艇的聲音。開始時何瑞修和王晴兒都並未在意,畢竟這裡是風景區。何瑞修又寫了幾個字,“你是否看得出他身上有什麼異常?”
王晴兒這次寫得稍微多了一點,“沒有。沒有惡靈在體內,同時也沒有什麼靈異能力在他身上表現出來。他應該只是個普通人。”
何瑞修看完點點頭。摩托艇的聲音已經遠去,但是湯程沒有出來。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起身去開剛剛湯程進的那扇門。門把手轉過去,發現門已經鎖了。
何瑞修皺了皺眉頭,叫了一聲,“湯程?!湯程!”
但是,屋裡並沒有迴應,也沒有聲音。王晴兒也在這時走過來,透過毛玻璃看了看,裡面不像是有人影。她撥出匕首,直接用刀柄砸在玻璃上,毛玻璃應聲而碎。
那裡是一個飲料間,湯程剛剛喝過的半杯咖啡還在桌上,但是人已經沒有了蹤影。
“他居然跑了。”王晴兒顯然有些驚訝,“但是,跑又能跑哪兒去?走,去追。”
兩個人急奔出屋,可以看見湯程的摩托艇還在視線範圍內。這時候,飛行具停得遠的弊端就出來了,雖然兩個人的速度都很快,但是還是又耽誤了一段時間。
飛行具升空,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摩托艇已經成了一個小點。王晴兒口中罵了一句“混蛋”,直接一個急加速追了上去。
論速度,摩托艇不可能比得過飛行具。王晴兒更是開啓了一個飛行具的自動跟隨功能,把摩托艇牢牢鎖定。所以,雖然麻煩,但是不出五分鐘,飛行具已經在摩托艇的上空位置。
何瑞修本想向湯程喊話,但是王晴兒顯然沒有這樣的好脾氣,冷冷地道,“對這種人,還喊什麼話?下去抓他。”
說完,他自己打開一面窗戶,順手甩出一道靈符。靈符化爲一條光帶,如繩索般直接繞在了湯程的身上,他完全動彈不得。摩托艇也在這時失去了控制,向前繼續開了一段,慢慢停了下來。
王晴兒將飛行具的高度再次下降,幾乎就是懸停在摩托艇的正上方,然後放下一條救生索,告訴何瑞修下去帶人。何瑞修下去時,幾乎就是沒有怎麼攀附繩索跳下去的,落地時連摩托艇都顫了一顫。
湯程見這個架勢,早已經嚇得面無土色,而何瑞修後來一手擒着他,一手攀着繩索上飛行具的動作,又讓他出了一身的汗。
進入飛行具,他直接被拋在後座。何瑞修看了看王晴兒,“我們怎麼審他?”
王晴兒冷笑了笑,“他若是原來配合,我們就把他在這裡審完,讓他繼續度假。可是他不配合,那對不起了,我們回鑑證署。”
說完,飛行具一個急轉加速。湯程在後座沒有呆穩,冷不丁這一來,直接往後一翻,頭撞到座椅邊上,磕起了個包,嘴裡啊啊直叫。王晴兒和何瑞修卻都不管他,設定好航線,直接飛回。
再回到鑑證署,已經又是晚上。來回飛夏威夷,花去了二十多個小時的時間,這也讓何瑞修多少感覺到疲累。雖然在飛行具上,可以設定爲自動模式,他和王晴兒都可以休息,但是誰都知道,坐或者躺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活動受限之後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出了飛行具,王晴兒直接將湯程丟進了一個問訊室,既沒有給他水,也沒有給食物,然後鐺地關上了門。之後,她和何瑞修直接回辦公室,吃了點兒東西,直接休息。
第二天一早,何瑞修先起的牀。他本想去看看那個湯程怎麼樣了,但是想到從把湯程捉回來,到關進問訊室這一個過程裡王晴兒的情緒表現,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顯然,王晴兒對這個湯程一點好感也沒有,並且有意想讓他吃些苦頭。
確實,這種不配合調查的人,包括何瑞修在內,也不希望他們過得多舒服。不管他是不是幕後真兇,不配合調查,就是在縱容犯罪。
王晴兒出來之後,見何瑞修在外面,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你沒去看看那個湯程?”
何瑞修如實坦白,“沒有你的命令,這樣的人我哪兒敢去。我私自作主的話,萬一你把我也關起來怎麼辦?”
王晴兒這時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得了,少和我貪嘴。吃飯,吃完去審他。”
打開問訊室的門時,湯程坐在桌子後面,頭趴在胳膊裡。擡起頭後,何瑞修明顯感覺,他的臉已經比昨天憔悴多了。
王晴兒先坐下,開口道,“怎麼樣,想清楚沒有?該說就說,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我告訴你,我知道,事情不是你主謀的,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你與其這樣受苦,還不如告訴我們真相。嗯,也許你是怕你贏來的那些錢被沒收?你放心,我們只捉罪犯,不在乎你那些錢。你只要告訴我們事實,你到底贏了多少,我們一分不會拿走。”
湯程苦笑了笑,搖搖頭。“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
王晴兒的眉頭皺了一下,“你爲什麼非要逼我用刑呢?告訴你,我可沒有這麼好的耐性。這個案子已經拖了一週多了,你要知道,不早點把兇手抓回來,可能就會有更多的人面臨着危險!你要有點兒人性好不好?”
“我不能說。”湯程還是搖頭,“我絕對不能說。”他深吸了一口氣,“你要用刑就用吧,我不在乎。只要你不殺了我,我就不說。”
王晴兒深吸了一口氣,“怎麼,你是鐵了心要當個從犯麼?”說罷,她取出一張靈符,直接打入了湯程的體內,“好,你既然讓我用,那我就用,這噬魂咒,也讓你嚐嚐!走。”
她起身,帶着何瑞修就出了門。何瑞修關門的時候,聽見了湯程的痛苦叫聲。
“我覺得,”何瑞修突然停下,叫住了王晴兒,“我覺得這樣對湯程不妥。他不像是大惡之人,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說明他辦了壞事,用噬魂咒這麼重的刑罰的話……”
王晴兒明白何瑞修的意思,“你放心。這個咒,我只用了三成的功力。並且,我設定只發作三次。但是這三次,也夠他受的了。如果他是無辜的,而且這樣折騰三次都沒有說,可能真的是有苦衷,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
何瑞修聽完點了點頭,“嗯,那就好。那我們過會兒再來?”
王晴兒看了看身後,“等第三次剛剛發作時,我們就來,看他會不會主動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