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也有不好的。校史展覽觀館太大了,估計得有個兩百平,我一個人坐在門口。這倒也沒什麼,關鍵問題就是,展覽館設在教師辦公室最頂層,一般到了晚上十點以後,加班的老師們都回家了,整棟教學樓就我一個人。”
“今天是週末,三月十四號,八點鐘送走了一波來參觀的新生後,我就開始自習了。好在剛開學,要看的也不多,翻了會兒書。大概十點左右的樣子,我出去接了杯熱水,感覺整棟教學樓都已經沒人了,估計也沒人來展覽館了,我這麼想着,打算去把門鎖了早點下班。”
“但今天也就奇了怪了,我剛把東西收拾好,打算鎖門的時候,頭頂的一個燈管突然滅了。”
“這種事情以前倒是也出現過,打電話報修也就是了,可關鍵問題是,那個燈管它又亮了。”
“這一次,亮的是紅燈。”
“也不能算是全紅燈,就是那種,偏黃的紅色燈。更奇怪的是,當這種顏色的打在兩側牆壁的校史上後,校史的內容變了。”
“我是展覽館負責人,我記得很清楚,校史的第一行應該是,‘百年校史,風雨中砥礪前行……’,但在這紅色的燈光下,居然變成了‘百年命史,血雨中毀人不倦’。”
“再往後看去,學校中那些光輝事蹟和榮譽證明,一一變成死亡學生名單和生平簡述。其中對於死亡的過程描述堪稱離譜,硫酸、放血、墜樓等等,簡直慘不忍睹。”
“我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轉身下樓去找保安。就在我跑向一樓保安室的途中,隱約聽到了教師辦公室傳來了笑聲。”
“這麼晚了,還有老師沒回去麼?急於找到另一個目擊證人,便顧不得許多。我順着聲音向教師辦公室走去。可當我走出幾步後再聽,那笑聲又變成了哭聲,似乎是一個女生,哭的聲音並不劇烈,只是有節律地嗚咽着。”
“我此刻的心情,突然就從驚嚇轉變成了好奇。試問獵奇心理誰沒有?這節律地嗚咽聲和那放蕩不羈的笑聲,立馬讓我腦補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步伐減慢,我躡手躡腳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經可能輕地放慢步伐,不讓當事人發現我的存在。”
“我來到了聲音的發源地,貼着門縫依舊能聽出裡面傳來的聲音。教師辦公室的門窗都很高,我費勁踮起腳尖,雙手扒着窗沿伸頭探腦往裡看。”
“奇了怪了,屋裡什麼也沒有。映入眼簾的,就只有四臺紅木的辦公桌和桌上的電腦顯示屏,可當我貼近窗戶,夾雜着哭聲的笑聲明顯更大了。”
“你在期待什麼?”
“突然一個幽幽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那聲音的主人彷彿近在咫尺,是一個女生。我嚇得雞皮疙瘩飛起,冷汗簌簌地順着脊背滑下。扭頭回看四周,身邊卻是空無一人。”
“沒人?沒人!我深吸兩口氣,已經快要嚇破了膽,可是既然沒人,那聲音是哪兒來的?”
“你是在找我麼?”
“這一次,我終於聽清楚了聲音的來源,顫顫巍巍擡起頭。她……哦不,她們,都趴在天花板上,有的在哭,有的在笑。”
“啊——”
“我嚇壞了,連滾帶爬地往樓下跑,我知道,一樓,那裡一定有人——值夜班的保安,此刻,我突然明白了那些恐怖片主角爲什麼看見鬼以後會跑,這完全是出自本能,想找到一個活人同類的本能。”
“跌跌撞撞來到二樓,我看見了前面搖曳的手電筒光亮。太好了,太好了!一定是保安大叔巡邏來到二樓了,我不敢回頭,因爲不知道回頭會不會看見他們。我瘋了似地向着手電晃悠的地方跑去,藉着樓道里僅存的微弱的燈光,我看見了保安大叔的身影。”
“昏暗的遠處,我看見了他在燈光下的黑影,一隻手拿着手電筒四處找尋,另一隻手……拿着一把菜刀,刀上似乎是沾了什麼液體,我居然聽見了液體從刀尖滑落砸在地面上的聲音。最爲關鍵的是,這位保安大叔,全然不似我往日熟知的模樣,魁梧地沒有人形。”
“突然,保安大叔的燈光照到了我身上,明亮的光芒晃地我眼前一運,緊接着,遠處傳來他渾厚的一聲‘別跑’,以及緊隨其後保安大叔向我跑來的‘咚、咚’聲。”
“前有狼後有虎,恍惚中我看見了身旁的WC標誌,過於匆忙顧不得許多,一頭扎進衛生間裡,將門鎖死,蜷縮在角落裡抽泣。”
“報警……報警!這學校有問題!我摸索着全身上下,試圖在不發出聲響的情況下找到找到手機,還好,手機還在!!我顫抖地撥響了報警電話,用衣服包裹着讓它不要發出聲音。終於,在一陣‘嘟’聲之後,手機那一頭響起了聲音。”
“‘江城派出所,您好,有什麼事情麼?’警察姐姐的聲音響起,宛如天籟,我簡直快要激動地留下淚水。”
“我……我在學校……教學樓……3樓衛生間。”
“我儘可能地壓低聲音,不敢被他們聽見。但這樣的弊端也很明顯,警察姐姐聽到了我的聲音,但是沒聽清楚。”
“‘你現在是不是不方便說話?’手機那一頭問到,雖然聽不見我的聲音,但優秀的職業素養也讓他們判斷出了現場的情況。我輕輕地‘嗯’了一聲。這一次她聽到了,快速對我說道。”
“你保持在原地不要動,我們會根據你的手機定位出警,如有突發情況,隨時與我聯繫。”
“‘嗯’,聽到有救援,我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就在這時,一個低沉地男聲問我道。”
“電話打完了麼?”
“追隨着聲音的源頭,我緩緩擡頭,目光對上了隔間上方的一顆人頭,他從我右側的隔間伸出頭來,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我,不知道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