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一柄血刀,從馮蓉的眉心拔了出來,被她捏在手內。
“血之禁魂術!”
馮蓉揮刀,一條條赤紅血線從小刀中劃出,血線虛空縱橫交錯,凝成一張血淋琳漁網。
一種禁錮靈魂,令精神意識停止波動的血煞氣息,從那血淋琳的漁網中釋放出來。
“套!”馮蓉一點血影。
血色漁網陡然落向血影,要將血影靈魂釘住,要令血影神念被制。
秦烈和以淵兩人,在那血色漁網凝成後,都是靈魂束緊,生出被囚籠捆縛的可怕感。
看着血色漁網落向血影,秦烈心神一震,發現在那血網凝成之後,這一片空間所有靈魂類的精神波動,都像是被血繩子拴住了。
血網明明是針對血影,他卻靈魂繃緊,有種渾身不適的彆扭感。
“秦冰!以淵!你們一人帶一個,儘快離開此地!”馮蓉冷喝,一雙美麗的眼眸,隱隱有血光泛出。
仔細去看,能發現在她眼瞳深處,像是有一滴滴血珠子在顫動着。
“馮教官保重!”
以淵早就不準備久留了,聽馮蓉這麼一說,他立即將蓮柔夾在懷中,擡腳就衝向外面。
秦烈略一遲疑,也很快有了決定,也往唐思琪奔去。
通幽境強者之戰,絕非他能插手干預,在血影的血奴之身沒有迴歸之前,只有三成力量,並且被寂滅玄雷炸過的血影。他還能打打落水狗,趁血影被重創佔點小便宜。
但在血奴被收回血影身體,隨着血影身上的碎骨不見,隨着血影氣勢的暴漲……
秦烈很清楚。他再難對血影造成威脅,真要逞強留在原地,他只會成爲馮蓉的累贅。
於是他和以淵一樣,也將唐思琪抱住。也朝着以淵離開的方向而去。
森羅殿的元天涯在此,暗樓樓主帝十九也在,影樓樓主樑央祖也暗中潛藏,他們的進城,連血矛都沒有覺察,他們精心謀劃的計策,分明不是爲了對付他一個小小的開元境武者,而是爲了覆滅血矛!
爲了琅邪和馮蓉!
秦烈很快看透這個真相。
“元天涯、帝十九、樑央祖……還會有誰?血影不殺以淵,說是紫霧海那邊要以淵活着。莫不成紫霧海也參與了進來?”
秦烈神情凝重。想着今夜之事。心中漸漸有了不詳預感。
他忽然又想起樑忠送來的那封信,樑忠告訴他器具宗不宜久留,讓他最好趁早脫身。
“樑忠來自於森羅殿。他應該早知會發生今天的事,說不定。連七煞谷、雲霄山也參與了進來!”秦烈越想越覺得心寒。
此刻佳人入懷,唐思琪豐腴性感的身軀,就被他摟在懷中,可他卻沒有一絲旖旎念頭,只覺得通體發冷。
“真要是五大勢力一起聯手對付器具宗,我該何去何從?”秦烈心生茫然。
“秦冰!”巷口,以淵神情肅穆,抱着蓮柔站着,在他過來後沉喝一聲。
秦烈抱着唐思琪走了過來。
“你聽。”以淵道。
秦烈凝神,運轉地心元磁錄,以靈魂感知大地的波動,傾聽周邊的動靜。
他聽到了喊殺聲,聽到了武者凌亂的腳步聲,聽到了激烈的戰鬥聲……
“這邊有個石樓,我們上去看看吧。”以淵似乎預料到什麼,嘆息了一聲,他先一步登上那石樓。
秦烈旋即跟上。
這時候,兩人已離開影樓所在的那條偏僻街區,也聽不到馮蓉和血影的交戰,更加不知琅邪的狀況如何。
他們所在的位置,相對而言也算是較爲偏僻,離繁華的城區還有一段距離。
兩人各自抱着一個女人,登上這一塊的最高石樓,在樓上眺望遠方。
遠處繁華的街區,能瞧見很多府邸燃燒着大火,能看到很多武者身影快速穿梭着。
“他們不是器具宗的人。”以淵輕嘆。
秦烈皺眉,他運轉靈力,試着去看器具宗的宗門,去看焰火山的方向。
然而,在夜色下,那器具宗和焰火山被蒙在黑色中,因爲距離太遠,他沒辦法看出那邊的狀況。
“秦冰,實不相瞞,我來器具宗僅僅只是爲了蓮柔。我對煉器一點興趣都沒,也就對血矛的血池還有點念想,但現在……”以淵苦澀搖了搖頭,“血矛應該渡不過這一劫的。”
秦烈沉着臉。
“抱歉,我不會回宗門了,因爲回去必死無疑。”以淵看着蓮柔,柔聲道:“反正蓮柔在我手裡,我這就要走了,我要帶着她平安離開器具城。”
秦烈繼續沉默。
他知道以淵一直是個很聰明而且很理智的人,也只有在面對蓮柔的時候,以淵纔會變得衝動,會有年青人才有的瘋狂。
大多數的時候,以淵都在隱藏自己,他很擅長給人以人畜無害的假象。
事實上,以淵從來都不是善類。
這一點,從他初入宗門,敢在飯堂對所有外宗弟子下手就能看出。
秦烈甚至覺得以淵真正的實力,可能比龐峰還要強悍一點,這感覺如今越來越強烈。
“五年前,蓮柔來紫霧海的時候,是我人生的低潮,因爲我頂撞長輩,去修我們紫霧海的一種禁術,導致我筋脈紊亂,境界不但無法繼續增長,還不斷持續後退。”以淵溫柔看向蓮柔。
“然後,我從紫霧海最有天賦的武者,一下子被貶爲看門引路者。那一年,我遭受所有人的冷嘲熱諷,我被以前我視爲廢物的那些人瞧不見,讓各位對我寄予厚望的長輩覺得失望。”
“就在那一年,蓮柔來了紫霧海,我作爲她的引路者,奉命帶她參觀紫霧海所有美景。”
“她只當我是紫霧海最普通的門童,但她沒有輕視我,在我帶她逛那些紫霧海美景的時候,我從她的歡樂中感受到寧靜。而心靈的寧靜,恰恰撫平我內心的暴躁不安,讓我終將那禁術成功修煉出來。”
“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我遇到了她,從她身上得到了安寧。所以,我從紫霧海來,我來帶她離開,帶她活着離開器具宗!”
以淵看向秦烈。
秦烈皺着眉頭,“爲何對我說這些?難道是你特殊的告別儀式?”
以淵神情有些複雜,他猶豫了一下,突然說道:“其實,我從紫霧海來之前,就知道器具宗有此一劫。其實,我將消息告訴你,帶你去找琅邪和馮蓉,就是希望你能引得琅邪、馮蓉一起來見血影……”
話到這裡,以淵停頓了一下,在秦烈冰冷眼神望來之前,他才繼續道:“這本就是紫霧海那邊想要我做的事。”
秦烈臉色大變。
被禁錮了身體靈力的唐思琪和蓮柔,也是美眸閃現驚色,彷彿不敢相信以淵這麼複雜。
“紫霧海想我這麼做,但卻沒有吩咐,但我知道那邊的想法。”以淵深吸一口氣,“我知道如果我這麼去做了,紫霧海就會找他們交涉,會保蓮柔的性命。事實證明我沒有判斷錯,他們允許我帶着蓮柔離開,這說明紫霧海知道我曾爲他們做過什麼。”
他看向秦烈,很平靜地說道:“對我來說,只要蓮柔能活着,琅邪和馮蓉大人,還有你,會不會死去,我都不是特別在意。秦冰,我要走了,所以向你道明我所做的一切,因爲我當你是半個朋友,我不想欺騙你,不想你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以淵抱着蓮柔,從石樓一躍跳下,在下方最後看了秦烈一眼,“我等你以後來殺我。”
這番話落下,以淵撐起了大雨傘,身上陡然釋放出一股駭人鋒芒,體內如藏着一柄柄利劍,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秦烈瞳孔一縮,深深看着以淵漸行漸遠的背影,漠然道:“原來這纔是你真正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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