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段千劫要打碎他的魂壇,蒲澤當即嚇的魂飛魄散,一條條晶鏈清晰從他身下魂壇浮露出來,密密麻麻拴在魂壇上,霎那間扭結出逆轉空間之力。
那魂壇邊沿流光溢彩,如就要遁離虛無,從落日羣島飛遁逃離。
“走的掉麼?”
段千劫冷笑,隨手取出一根晶瑩玉尺,朝着蒲澤的魂壇就敲打下來。
那玉尺一臂長,寬只有兩指,看起來輕薄異常,然而,在落向蒲澤魂壇之時,蒲澤卻全身顫抖。
在蒲澤眼中,玉尺所點的區域,盪漾起層層漣漪,一個個肉眼不可見的光點接連浮現,每一個光點,都代表着一個空間孔洞。
試圖以秘法遁離的蒲澤,因那些空間孔洞的冒出,逃離的環境被破壞,遁術立即失效。
隨着玉尺一點點落下,蒲澤能活動的空間,突然變得越來越小。
強大如他,也生出一種天地如囚籠,將他迅速禁錮的恐懼感。
玉尺最終點在他身下的魂壇上。
晶瑩如七彩琉璃的剔透魂壇,在玉尺落下的那一霎,陡然濺射出億萬炫目光芒。
持續數秒後,這座晶瑩絢麗的魂壇,碎成無數晶光,被一個個秦烈無法看見的空間孔洞給吞沒。
而蒲澤,則是在短短時間,如承受了千年時間的無情侵蝕,一下子蒼老了。
因魂壇的粉碎,蒲澤變得滿頭白髮,皮膚鬆弛且佈滿皺褶。眼神黯淡無光,如一步踏入耄耋之年,彷彿隨時都會老死。
魂壇,爲不滅境強者的精氣魂凝結之處,魂壇的破碎,對不滅境武者而言,簡直比死亡還要可怕。
“你走吧。”段千劫揮手不耐道。
蒲澤像是走完了一生,眼睛渾濁。如連路都辨別不清,勉力將體內迅速流失的靈力聚集起來。
他大睜着眼,渾身顫抖地看了段千劫一眼,以沙啞無力的聲音吶喊道:“你好狠!你毀我魂壇,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乾脆!”
“滾!”段千劫一揮手。
一道能量洪流,將蒲澤裹住,隨風瞬間漂移數萬米。令蒲澤一下子沒了蹤影。
收好玉尺,段千劫這才皺眉,深深看向秦烈,道:“你就是將玄冰之地的兇獸解封,助它們脫困的小子?”
秦烈輕輕點頭。
段千劫看着他,沉吟了一下,說道:“一塊玉牌。換我救你一命,保你不死,但也僅限於你,這場混戰可與我無關。”
“我明白。”秦烈說道。
此時,那些禁錮八具神屍的晶鏈,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爲碎光消散。
就連秦烈體內,蒲澤殘留的封禁之力,也如融化的冰塊一樣,迅速失去冰封的效果。
因蒲澤魂壇的粉碎,由他施加的禁錮、封印力量。似乎全部失效。
這讓秦烈和八具神屍,即便是什麼都沒有做,也能很快就恢復自由。
擁有魂壇的蒲澤,在落日羣島本來處於無敵狀態,只要他肯出手,血煞宗、金陽島短短几分鐘內,就會徹底淪陷,被殺的潰不成軍。
事實上。如果段千劫沒有到來,有心要奪取虛渾之靈的蒲澤,已經和管賢達成協議,馬上就會對血煞宗痛下殺手。
那時。這場持續了一段時間的血戰,就會因蒲澤的干涉早早結束。
不滅境的蒲澤,在段千劫到來後,幾句話沒有講完,竟然以魂壇粉碎收場。
身爲黑巫教的客卿,蒲澤一生的積累,才換取到足夠的靈材築造魂壇,對他而言,魂壇就是生命、靈魂核心,他再也沒有額外的財力能重建新的魂壇。
段千劫雖然沒有殺死他,只是碎掉他的魂壇,但是給蒲澤造成的傷害,其實比直接殺掉他還要可怕,還要讓他難以接受。
魂壇破碎,蒲澤在不能迅速重建魂壇之前,境界、靈魂、靈力會不斷往下跌。
期間,如果沒有足夠靈材築造魂壇,這個跌勢就不會停止。
如果一直沒有能重建魂壇,蒲澤,最終將會被打回原形,會變成沒有任何靈力的凡人。
他魂壇破碎的消息一走漏,他以前的敵人,將會從各個地方找上門,會趁機將他滅殺。
也就是說,從蒲澤魂壇破碎起,他悲慘的命運才真正開始。
很少有人在魂壇破碎以後,還能迅速籌集足夠的靈材,在對頭的追殺下,將魂壇重新建造。
尤其是像蒲澤這種,只是黑巫教的客卿,而非黑巫教的核心長老,所以無人會在他魂壇破碎後,給與他庇護的散修。
也就是說,在魂壇破碎後,蒲澤其實已經完了。
天際,衆多黑巫教、三大家族的強者,其實已隱隱佔據上風。
段千劫到來,將蒲澤魂壇擊碎時,那些人幾乎都留意到了最新的狀況。
不論是管賢,亦或者夏侯歧、蘇致,一個個都心底顫抖,都心神不寧——他們都擔心段千劫干涉此戰。
出奇地,將蒲澤魂壇擊碎後,段千劫以不高也不低的聲音表明了態度——他只會保秦烈不死。
這讓管賢等人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們暗暗留意了一番,發現段千劫果然沒有參戰的意思後,他們纔敢放開手腳,繼續和血煞宗、金陽島血戰。
至於秦烈,在獲得自由,在得到段千劫的承諾後,眼見血煞宗、金陽島武者都在苦戰,終於也按捺不住了。
秦烈重新向神屍傳達擊殺命令!
他本人,則是取出雷罡錘,也毅然而然加入戰鬥。
在神屍幫助下,他跳上三大家族的船隻,和血煞宗、金陽島武者合力。在船板上激鬥三大家族族人。
以通幽境後期修爲,以堅如鐵石的體魄,以雷電、寒冰、大地三種靈訣,以鮮血之力,秦烈在三大家族武者聚集之處大開殺戒。
鋒利的冰棱,不斷扭曲的重力,狂暴轟鳴的雷霆,三種不同靈訣變幻着。被嫺熟運用。
一個接着一個的武者,在秦烈手中含恨而亡,那些和他同境界的武者,幾乎無人能和他抗衡。
通幽境以下的武者,更加沒有人是他一合之將,往往被他一擊而潰。
“嘭!”
隨着雷罡錘的轟擊,一名通幽境後期的林家武者。渾身骨骼爆碎,口鼻鮮血狂噴,胸口明顯凹下一個大洞。
此人瞬間慘死。
秦烈身上濺射的都是鮮血,如浴血殺神,雙眸猩紅,提着雷罡錘四處捕殺獵物。
在他身旁,至少十五名三大家族武者。被他轟殺致死,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鮮血將甲板已染紅。
銀髮飄飄的段千劫,臉色漠然,如神祗般懸浮船上,冷冷看着下方。
他在盯着秦烈的一舉一動。
通幽境以上的武者,只要對秦烈流露出殺意,朝着秦烈衝擊而來,他就會稍稍撥動一下局勢。
於是,那些如意境和破碎境的強者。明明就要殺到秦烈身前時,立即昏頭轉向,突然就出現同等級的血煞宗武者的攻擊範圍。
這導致秦烈身邊的對手,永遠都是同等級的通幽境,和弱於通幽境的圍攻者。
然而,漸漸地,隨着秦烈身邊屍身越聚越多,隨着大量的通幽境強者被他輕而易舉擊殺。連冷眼觀望的段千劫,都暗暗詫異。
他發現秦烈雖然只是通幽境後期修爲,可實際表現出來的戰鬥力,竟遠遠不止如此。
“看來可以加點料了。”段千劫暗暗想道。
接下來。他稍稍開放了兩人,將兩名如意境初期的蘇家武者,放入秦烈所在的戰鬥範圍。
兩名蘇家武者,看着秦烈周邊一地的屍身,看着許多屍體身上所穿的蘇家衣着,兩人馬上紅了眼。
他們立即衝殺了過來。
段千劫稍稍來了點興致,聚精會神看着下方戰鬥,想看看只是通幽境後期的秦烈,在獵殺了數量衆多的同級武者後,越級應付兩名如意境初期武者,會如何生存。
他左手兩根手指,遙遙指向那兩名蘇家武者的頭頂,做好了局勢不妙,就強行干預的準備。
數分鐘後……
渾身浴血的秦烈,通過以命搏命的方式,以肩膀和腹部的輕傷,換取了兩名蘇家武者的性命!
那兩處傷勢,換了普通通幽境強者,能一擊將他身體洞穿!
秦烈僅僅只是被利器刺入體內幾寸而已。
兩名蘇家武者,皆是如意境初期修爲,卻爲此付出了生命代價。
“咦?”
段千劫不由動了動肩膀,調整了一下姿勢,眼中興致越來越濃,如發現新大陸一般。
接下來,又有兩名如意境初期的武者,被他刻意放了進來,被安排到秦烈身旁。
這次戰鬥持續了一刻鐘。
戰鬥結束,那兩名被他放入的武者,一個擅長靈魂壓制,結果七孔冒出濃煙,真魂被雷亟而亡,另一人,被秦烈貼身靠攏,以手指捏碎脖頸而亡。
秦烈……則是右腿被撕裂一大塊皮,右胸部位多出一個指頭大小的血孔。
“不錯,很不錯!”段千劫眼睛更亮了。
之後,三名如意境初期武者,分別來自於三大家族,又在他的安排下被扭送到秦烈身旁。
這次戰鬥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
三大家族的三名如意境初期武者,又一次被秦烈擊殺,幾乎是渾身骨骼全部爆碎而亡。
而秦烈,身上已經多了十幾道縱橫交錯的傷口,如被鮮血染紅的兇獸,遍體鱗傷地癱軟在地,發出粗重的呼吸聲。
看着秦烈,段千劫沉默不言,眼中的欣賞之色卻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