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磊幾乎是連滾帶爬就趴到了左風的屍體面前,看着自己獨自黑青的臉膛,所有的信念和心態全都在瞬間被擊垮,整個人瞬間蒼老了許多,“哇”的一聲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中年喪子!
這是世間的大悲!
那司機也是心有慼慼,似乎自從招惹了西方那位以後,他們就沒一天有好日子過,想不到現在連左風這個傳承者都死了,在一旁低聲勸道:“磊哥,少爺已經沒了,節哀順變吧,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體,要是您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咱們洪門可就是真的完了!”
左磊眼睛有些空洞,整個人的精神瞬間崩潰了,頭顱埋在左風屍體胸前,哀慟不已:“是誰?究竟是誰這麼狠,連個孩子都不肯放過,小風他才二十多歲啊,還很年輕,爲什麼要對這麼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
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左磊永遠不會明白,二十多歲,其實已經到了一個男人該承擔一切的時候了,也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承擔相應的代價!
最起碼,左磊是這麼對待別人家的孩子的,只是事情落到他頭上的時候,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對此,那司機只能苦笑!也知道突然遭逢如此鉅變,左磊一時半會兒怕是很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畢竟是他的獨子,虎毒還不食子呢,更何況左磊是打心眼兒裡疼愛這個孩子,他爲人是兇殘無情,但對自己的兒子的感情可是真真切切的。
這司機跟着左磊也許多年了,對左磊的生活作風很瞭解,雖然也經常找女人,但也僅僅是因爲個人生理需要,對自身的感情把控還是非常好的,對去世的老婆,也就是左風的母親感情很深,連帶着對左風這個兒子也疼愛到了極點,幾乎成了他整個人的精神支柱。現在,精神支柱轟然倒塌,他要是不發狂才真的是有鬼了呢。
不過這司機還是留了個心眼兒的,見勸不動左磊,就將目光投向了別處,開始觀望周圍的一切!
這一看不要緊,目光很快就集中在棺材旁邊,在那裡,遺落着一塊光盤!
憑着直覺,這司機覺着這光盤八成就是整件事情的線索了,當下,快步走了過去,將光盤撿起來後,才發現在那裝光盤的透明盒子裡,還塞着一張紙條!
幾乎是下意識的,這司機就看了左磊一眼,見左磊仍然失魂落魄的,就自作主張自己先打開了,拿出那紙條一看,頓時面色大變!
紙條上話不多,只有一句——“左家須知,種因得果,舉頭三尺有神明!”
這算是……警告?
不過倒是還不至於讓司機面色大變,人家連左風都敢殺,警告洪門也就沒什麼了!
讓司機變色的是……下面的落款——葉無雙!
三個字,天下無雙!
最起碼,敢殺了左風,又敢警告洪門的人裡,叫葉無雙的只有一個,是西方的那位!
對於葉無雙這個名字,怕是洪門現在沒人會不知道了,讓洪門記憶實在是太深刻了,手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洪門男兒的血!現在是洪門最大的敵人,威脅到了洪門的生死存亡!
左風是葉無雙殺的?
這司機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想到了很多,隱隱覺得……這是葉無雙對洪門發出的戰書?這事兒他可不敢瞞着,當下屁顛屁顛的就跑到了左磊身邊,沉聲道:“磊哥,我想我知道是誰做的了……”
一聽這個,左磊空洞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一些生氣,眸中爆出一團厲芒,那是一種刻入骨髓當中的仇恨,森然問道:“是誰!”
“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司機苦笑着將那張紙條遞給了左磊。
左磊僅僅是掃了一眼,當時就立起了眉毛,冷笑不已:“種因得果,舉頭三尺有神明?呵……好大的口氣,他媽的還真當自己是神了?就算他是神,這回老子也要把他從神龕上拽下來,踩成粉碎!”
語落,掙扎着將左風抱了起來,對着那司機吩咐道:“現在叫幾個兄弟開車過來,我要去漠河!”
……
漠河,黃昏時分。
雪狐正在他那棟別墅裡品茶看書,江南一戰,幾十年養的氣度被破壞的一乾二淨,雪狐需要時間好好靜下來思慮一下,暗黑議會鎮壓在他們的前路上,讓他有些看不清前路!
“咚咚咚。”
就在此時,一連串的敲門聲響起。
雪狐放下了手中的《資治通鑑》,嘴角含笑道:“請進!”
隨後,門“吱呀”一下開了。
進來的是伺候了他許多年的老媽子,一輩子沒說過幾句話,就是照顧他的衣食住行而已,該自己看的就算是現在眼睛渾濁了也會看的清清楚楚,不該自己看的,哪怕給她戴上老花鏡了也絕對不會瞅一眼,這樣的人旁邊伺候着,安心!
只不過今日,這老媽子臉上的神色,或多或少有些不對勁兒,怪怪的,欲言又止,與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
雪狐對這個伺候了幾十年的老媽子還是比較寬容的,對於他們這種站在巔峰的人來說,註定是孤獨的,有時候對子孫的感情甚至還不如對一個伺候了自己許多年的僕人,那康熙皇帝和蘇麻拉姑就是個最典型的例子,雪狐與這老媽子也差不多,對這老媽子是相當的瞭解,此刻一看這老媽子的表情,不知道爲什麼,心頭沒來由的就是一陣驚悸,有些悶的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直覺告訴他,老媽子似乎要說什麼他有些接受不了的話,於是率先開口了,臉上帶着的笑容不是很自然:“怎麼了?是要吃晚飯了麼?”
“晚飯在七點,還不到時候,這是您立下的規矩,老爺。”
老媽子垂着頭說了一句,隨後道:“是大少爺來了,現在正在外面。”
“哦,看我這記性,居然連這種小事都忘了。”
雪狐面色蒼白了一下,心裡不詳的感覺更加強烈了,輕聲問道:“左磊?他不是最近在全國各地的分部檢查呢麼,怎麼會突然來我這裡啊?”
“他有事。”
老媽子的頭垂的更低了,用細弱蚊鳴的聲音低聲說道:“他……還帶着您的孫兒的屍體回來了……現在正跪在外面。”
“轟”的一下,雪狐面色就蒼白了起來,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屍……屍體!?”
“嗯,屍體……”
“哐啷”
雪狐眼前一黑,一個坐不穩,連人帶椅子全都翻倒了,有些佝僂的蜷縮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嚎不已,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胸口很疼。
老媽子嘆了口氣,沒有上去扶雪狐,她知道,雪狐不過是一時間接受不了而已,頭垂的愈發低了,幾乎快垂到胸口了,低聲道:“大少爺……他是來請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