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冥想靜坐,安安然的釋放與迴歸,地之靈氣不離不棄的守護在主人身旁。如今幻情已進入第二階段的修煉,最初修習幻情時,林若雲要小心的控制着靈氣,還要留心着因修煉幻情,靈氣產生的浮動。
現在,雖然地之靈氣與自己已完成了最基本的結合,但這個結合並不是完全形態。林若雲還要時時謹慎自己的心念,一點波動,一次起伏,地之靈氣都可以準確的感應到,並做出迴應,可這個迴應總是令林若雲感到不安。
一個任意的放縱,便會置自己於萬劫不復之地!
這就是先前祁元真聽到她的一番策略之後,竟會顯出擔憂之色的緣故了,沒人想看到她成爲第二個陸欣顏,她自己更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是現實林若雲也很清楚,人都有野心、有欲求,一旦有了機會便會膨脹,而她有凌雲宗這個因,又有地之靈氣這個果,實難想象有何理由不將其二者結合?但林若雲原本淡淡然的心性還在很大程度上‘制約’着她,讓她在自我慾念的控制上也較爲得心應手。
天亮了,從半敞的窗子外投進一道暖意洋洋的燦爛陽光,窗前的雪鳶縮了縮胖乎乎的身體,轉頭向遠處眺望了一會兒。昨晚子時,它從外面飛了回來,相處的日子久了,雪鳶對於林若雲何時開始進行修煉,也掌握得比較精準了,幾乎沒有錯過一次。
幻情不僅對駕馭地之靈氣有大幅度的提升,雪鳶也可以佔到很大的便宜,它幾乎無需自行修煉,只要靜靜的待在林若雲身邊,沐浴着被釋放出來的地之靈氣,便可對它原本的修煉進行強化,比起自己修煉不知快了多少倍!
冰松嶺百姓的日常生活,絲毫沒有因松嶺曠野中的爆炸而受到影響,對他們而言,守着血煞門過活本就是危險事,只要自身無恙,管他誰殺誰,誰滅誰呢。
祁元真一直待在房間裡,直到外面的商鋪都開了門才從樓上下來,今天的天氣不錯,站在客棧門前,看着來往之人。對面的醫館還是上着門板,天地盟攻打血煞門那日就沒在城裡看到穆承天,這兩日醫館從未開過門,一個大活人能去哪呢?
怎麼想,祁元真都覺得那個男人不僅僅是個醫館的學徒這麼簡單,加之前些日子林若雲對穆承天在意得有些過了頭,可這兩日卻連提都沒提起過。
她有事相瞞……
“你在這啊,我正有事找你。”林若雲的聲音從樓梯上慢慢傳下來,“妙妙有急事要我儘快過去一下,你的打算呢?”
祁元真略一沉思,回道:“想必是那綠寶石有了下落,你安心去溫化縣好了,我帶着葛坤和項勇回凌雲宗去。不過,你一個人要小心點,雖然妙妙不會對你怎樣,可也得防着點突發的意外。”
“嗯,你現在收了兩個弟子,要專心在他們身上纔好。”林若雲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等事情一辦完,我就儘快趕回去。”
早飯過後,祁元真便帶着兩個小弟子離開了冰松嶺。林若雲沒有一起用早飯,而是先一步出了城,這裡依舊是霧氣瀰漫,也只能是御劍一段,步行一段,只有等走出了這個範圍才能順暢無阻。不過這次是她一個人,到底比祁元真帶着兩個孩子要走得快一些,現在才發覺怎麼沒和長老們討個尋靈法器呢,有了那個法器,來回溫化縣和凌雲宗也不過一炷香的工夫而已。
就在他們離開冰松嶺之後的幾天,這裡便開始烏雲密佈,陰雨連綿了。
“哎呦,二夫人的傷大好了吧,今日終於走出房間了。”血蛭從一扇石門中走出來,嘿嘿笑着對剛剛走到這裡的逸傾城說道:“門主在裡面等你好半天了,那老小子的嘴太硬,估計門主是想勞駕二夫人你出手。唉,我都說了,你怎麼可能對個老傢伙用得出媚術呢……”
“你廢話又多了,給我閃開!”
血蛭撇了撇嘴,側開了身體,逸傾城冷冷的瞪了瞪他,邁下了臺階,隨後石門便關了起來。
這裡面光線十分昏暗,還有些潮潮的溼氣。下了幾階臺階走過了平臺,又是幾階臺階纔來到一個大些又幹淨的地方,牆上燃着幾個火把,火焰忽閃忽閃不定。
一把石椅上坐着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在他對面的是一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老者。人被綁在一張繩網之上,幽黑髮亮的繩子,顯得十分有韌勁,在他身後的牆壁上是硃砂色的符文。
“讓我來這幹什麼?”逸傾城眉間不加掩飾的露出一絲厭煩,甚至想轉身再出去。
獨嘯天端起一旁的茶碗,慢慢喝了一口,說道:“魔化獸精已經提煉完成,該怎麼用在那四把劍上,有人卻不願配合。”
“你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不是誰都配得上我的長樂未央!”逸傾城輕輕一哼,將臉轉到了一邊。
獨嘯天嘴角一彎,冷笑了一聲,“我怎麼會捨得浪費你的長樂未央,那日是你說要留下此人的性命,現在他想死是死不了了,可撬不開他的嘴,也不能任由他活得如此輕快吧?該怎麼做,我想你心裡是是再清楚不過的。”
隨着話音的落下,獨嘯天的身影也消失在此處。逸傾城沉默了片刻,看了看牆邊的男人,慢慢走了過去,“堂堂風雲門門主,何苦落得如斯田地,有尊嚴的死去,還是無尊嚴的活受罪,你還不會選嗎?”
“呵呵……”
男人突然動了動,笑聲那樣乾冷恐怖,凌亂的髮絲間露出一雙冷厲的眼睛,眼中的火光忽閃忽閃,乾裂的嘴脣隱隱有些發紫。
風雲門雖不是名聲顯赫,卻也是幾百年屹立不倒的高門大派,可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瀕近死亡的老者,竟然會是門主狄刃?!
逸傾城似乎沒什麼耐心,皺了皺眉,又道:“別再固執了,獨嘯天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
“何苦與我說這些,你的手段也不少,還怕我不開口嗎?”狄刃苦澀的笑聲在牆壁中迴響着,“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那時的你還是個幾歲大的小女孩,當我第二次見你,竟已成爲令人聞之喪膽的魔教魅鬼……誰知第三次見面,你是獨嘯天的二夫人,我已是階下囚!”
逸傾城眼眸微微垂下,輕輕揚起,冷笑道:“能擁有一成不變的人生是幸運的,可誰又能肯定現在的我,一定不好呢?我與獨嘯天在一起,不僅是保全他也是保全我自己。”
“那我,就只能保全其他人了。”
狄刃笑着合上了眼睛,兩隻寬大的手掌上一道道痕跡,慢慢的攥成了拳,一種視死如歸的不悔,一種安之若素的坦然。
片刻之後,那黑色的繩網被紅色的光芒所滲透,隱隱散出陣陣血腥之氣。站在一旁負責看管狄刃的兩人,此刻已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了,立刻祭起手中法寶進行阻攔,可剛碰到那繩網,法寶就好像失去了平衡,晃悠悠的掉在了地上。
狄刃被綁來到現在,一直是半死不活的,一個連說話都沒什麼氣力的人,突然之間哪來的如此強勁的真氣?
逸傾城也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驚住了,她不知該出手阻止,還是任其繼續下去?可她無暇去想了,紅色光芒忽然暴漲,將那面牆和繩網以及狄刃都吞噬了進去。
旁人即刻閃到一邊,逸傾城深深的沉下氣息,狄刃啊狄刃,你就等着和我說這最後的話嗎?你死了,風雲門還在,你又能保得住誰?
要怪,就怪你恢復了神之再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