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酒,喝到了月上西山頭,林若雲暈乎乎的回房休息去了,獨嘯天自然回了仙客來。
清風明月依然不放心,追着柳逸陽不肯離開半步。
“您也不勸勸,她最聽您的話。”
柳逸陽無奈的嘆道:“幽靈石務必要湊齊!你話你們在十幾年前就聽她說了吧,幽靈石的重要性你們也不是不清楚,這事即便沒有獨嘯天,我們也是要去的。上一次進入沙塵迷霧,不僅方向難辨,連走了多少路都不知道,要想找到那遺失的金盤,並非易事。”
“不如,讓我們去看看。”明月提議道。
柳逸陽點了點頭,“我也有此意,畢竟我和雲兒分身乏術,也不能把靈臺山莊丟下不管,在萬事俱備前,我們得將一切安頓妥當。”
“您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柳逸陽可不太信這句話,他們算什麼吉人,活到現在不死,是因爲不能死,換言之,還不到時候死。
一夜過去,天亮了,林若雲睜開眼,身邊空無一人,他一個晚上都沒回來,昨晚趁着酒勁,自己的頭也暈乎乎的,便一覺睡到現在。
房門輕輕被打開了,陸續進來幾個人,林若雲躺在帳幔裡沒有出聲,悄悄背過身去,合上了眼睛。
白仙兒,柳薇,香櫞,紫珠,四人將洗漱物品放好,又將早飯備下,可不見林若雲有動靜,難道還在睡?白仙兒走到牀前,將牀尾的帳幔收了起來,朝裡面看了看,“娘,您還在睡啊?”
“娘,您該起了。”柳薇跪坐在牀邊,搖了搖母親的身子。
林若雲有點無奈,嘆了一句,“你們四個什麼時候這麼整齊了?”
“師孃是怪我們不孝了?”紫珠玩笑的遞上一碗茶。
林若雲漱了漱口,下了牀,穿好衣服,問道:“清風明月還沒走?”
“沒呢,纏着師父一個晚上,現在還在藥廳。”香櫞遞上一塊熱手巾,“師孃,您沒睡好嗎?”
林若雲輕輕一嘆,“要睡個好覺也是很不容易的。香櫞,你近來總是出神,是不是有心事?”
香櫞心頭一緊,忙把目光移開,“哪有,只是最近店裡比較忙。”
林若雲拉住她的手,眼神深處隱隱的心疼,“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和我說,我以前好希望能有個人能聽我說話,可惜,我的師孃走得太早了,就是在夢裡也沒有夢到她一次。”
香櫞心頭酸溜溜的,心裡藏了事真的很難受,她想坦白,想把偷藥的告訴自己的師孃。可現在事情這麼多,師父師孃有大事要做,思量再三,她還是忍了下來。
現在林若雲一提起,香櫞差點掉了眼淚,但現在更不是添亂的時候了,她還是忍下了,輕輕點點頭,也算安一安林若雲的心。
見她不肯說,也不能逼她說,林若雲只好作罷。
外門匆匆的腳步聲,陸英走了進來,看到她們都在,先是愣了一下,急忙回道:“師孃,城裡的媒婆齊大姑來了,進門就道喜,還神秘兮兮的不肯說是誰,龍修已經去稟告師父了。”
媒婆登門?這還是頭一遭,齊大姑是安州城第一媒婆,不是重金都請不動她,敢到靈臺山莊提親的,恐怕安州城找不出第二個了。
人來了,不能晾在那,林若雲趕緊梳妝,這早飯是一時半會兒吃不成了。上一次是北郡尉遲家來提親,這一次又是衝着誰?
一盞茶後,白仙兒四人隨着林若雲來到廳堂,看大家的臉色似乎都不太好,而柳逸陽早已坐在那了。齊大姑一見林若雲,立刻眉飛色舞,放下茶碗,迎到跟前,“哎呦呦,柳夫人吶,我這給您道喜,給香櫞姑娘道喜!”
林若雲一聽是香櫞,立刻覺得不妙,向柳逸陽看了一眼,轉而問道:“這話從何說起?給香櫞?”
“是啊,大喜呢!”齊大姑手裡的粉紅絹帕抖得向彩蝶,嘴巴笑得合不攏,“是城裡首富王員外的公子!要說這位王員外啊,四十上才得了這麼個兒子,家裡的獨子,那是儀表堂堂,詩書滿腹!今年二十了,上門提親的把門檻都踩爛了,愣是一個都沒看上,偏就喜歡上咱們香櫞姑娘了!”
齊大姑頭上插花,身上飄香,加上她這動作誇張,恨不得騰雲駕霧,揚得滿屋子香氣。香櫞懶得看她,反正師父師孃會爲她做主,所以什麼也不說。
林若雲端起茶,小小的抿了一口,“這位王公子怎麼認識香櫞?”
“嗨,在咱們安州城,有誰不知香櫞姑娘的手藝啊!”齊大姑口沫橫飛,“王員外家裡四大名廚,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可自從王公子在仙客來嚐了香櫞姑娘的手藝後,就再也不喜歡家裡的飯菜了,前不久王公子病了一場,病癒之後胃口極差,一天三頓,王員外是絞盡腦汁,廚子們把會做的都做了一遍,可王公子就是吃不下去。王員外就派人到仙客來訂了一桌菜,您猜怎麼着?呵呵呵,王公子愣是吃得一口不剩!這第二天,精神大好!”
敢情沒見過人,就吃愛上這口吃的了。不過,安州城認識香櫞的也不少,就說這位齊大姑吧,哪個姑娘能逃得過她的眼睛!
“您這是拿重金了吧?”林若雲故意調侃道:“我們家香櫞比那王公子可大多了,再說您看我們家,有哪個是做少奶奶的命啊?”
齊大姑掩嘴一笑,“瞧您說的,可着安州城問,誰敢對靈臺山莊不敬啊!人家王員外根本不在乎年紀大小,關鍵是王公子喜歡,這些日子可都害了相思病了!王夫人去世早,王員外年紀也大了,就這麼一個兒子,香櫞姑娘嫁過去,那就是當家去的!”
“齊大姑您應該知道,靈臺山莊並非尋常人家,這說媒也得講個門當戶對吧。”林若雲表情淡淡的,“那王公子即便滿腹經綸,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說句不好聽的,他們之間除了吃,還有什麼可說,可聊的?雖說我們香櫞是仙客來的主廚,但嫁人總不能就爲了給他做飯吧?!”
齊大姑言語一窒,回頭瞧着柳逸陽,只見他悠哉的捧着茶碗,說道:“你看我說什麼來着,你非不死心,這又聽了一遍,總該知道你這媒做得荒唐了吧!”
“哎呦,您瞧您說的,咱們再商量商量,那聘禮……”齊大姑不依不饒,又擡出了禮單。
柳逸陽臉一沉,“這又不是賣女兒!我靈臺山莊治病療傷,診金要的是獨一份,可婚嫁之事,他就是擡座金山銀山,我也不稀罕!”
柳逸陽一甩手就走了,林若雲也起身,帶着身邊四人離開。齊大姑一看都散場了,留下的都是做不了主的,還說什麼啊,也只好哭喪着臉,又把聘禮擡下了山。
這雖然是件算不得在意的事,回絕了也就算了,可在靈臺山莊衆人心裡,還是成了塊心病。這不難讓他們想起多年前,北郡尉遲家家主尉遲博,擡着聘禮前來提親的場景。
那時是香櫞站出來反對的,倒也給柳逸陽和林若雲免了進退兩難的尷尬。這一次雖然門不當戶不對,但難保沒有下次。
那王員外不僅是安州首富,在朝時原是太子,也就是當今皇上的的啓蒙老師,後來八十高齡的老母病重,這才辭官回鄉做了員外。他在安州有錢有勢有名望,從不輕言放棄,這一回爲了獨生子,更不可能碰一次釘子就罷休。
原本柳逸陽和林若雲也有準備,但他們決定第二天就和獨嘯天一起前往琴蛇島,那邊的大船都備好了。反正他們都不在,就算齊大姑再登門也找不到人,一切就等平安回來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