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香櫞早已有了心上人,王櫟的打擊似乎更大了,恨自己爲何不早出生十年。但香櫞的話也刺痛了他的心,他如何還能去勉強,就好像現在讓他娶另一個女人,他一定比死還難受。
王櫟答應香櫞不會再折磨自己,但動了情的心,也不是說平復就平復的,何況他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湯藥的調理。王櫟提出一個請求,在他身體恢復期間,希望香櫞能每天來看他,陪他說說話。
香櫞答應了,每天來給他送一餐午飯,待上一個時辰。
王員外對此感激不已,只要兒子能振作起來,若是人家真的不喜歡,無緣也不能強扭在一起,否則這日子也開懷不起來。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香櫞,本着心講,他也很喜歡,若能做自己的兒媳婦,那可是絕美的一樁喜事!
回去的路上,香櫞依舊沉默,出了城人少了,林若雲輕聲問,“你又見過尉遲墨了?”
“啊?”香櫞嚇了一下,心裡‘突突突’的像揣了只小兔,“師孃,您怎麼突然這麼問?”
林若雲深意的望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雖然沒有聽到香櫞和王櫟的對話,但能說服王櫟放棄的最直接辦法就是說出實情。香櫞是林若雲一手帶大,一個小心思都難逃她的眼睛,即便不肯定,也還是存了疑惑,但話問出了口,又不想再繼續追問下去了。
二人回到靈臺山莊,白仙兒出了關,得知了王員外府上之事,看到她們回來,詢問了王櫟的情況,大家也都安心了。
不過,這家裡的氣氛又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林若雲打量着衆人,疑道:“你們都怎麼了?爲何愁眉不展?”
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他,似有口難言。林若雲看着柳逸陽也不言語,心下更爲疑惑,“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這一個一個的......”
“柳夫人,還是我來說吧。”岑懷楚站起身,上前說道:“一個時辰前,白姑娘出關,柳莊主去密室中取丹藥,結果發現少了一瓶‘百花凝香丸’,據說鑰匙只有柳莊主、您和白姑娘保存。若是您兩位取了丹藥,對方不會不知道,而白姑娘也說五年前離家時,把鑰匙封存在房間的暗格之中,方纔去取,鑰匙並未遺失。現在,大家認定是住在這裡的人偷的,而最大的嫌疑就落在了我和兩位師侄身上,任我們怎麼辯解,也還是難以洗脫嫌疑啊!”
“百花凝香丸?!”林若雲登時大驚。
一旁,柳心怡似乎終於找到了事做,一再的不依不饒,“只有他們幾個是外人,也只有他們幾個沒事還賴着不走,不爲丹藥又爲何?”
岑懷楚和她爭辯了好久,現在也懶得再和她說了,反正這是個無理取鬧的女子,無憑無據卻死咬不放,就因爲他們是外人!
“他們偷丹藥幹什麼?”柳薇輕聲嘀咕着,“山洞密室本就極爲隱秘,他們來此後並沒有四處亂走,更沒有去過後山,怎麼會知道那有藥,又怎麼會知道仙兒姐的鑰匙放在暗格中?”
“哼,那只有問他們自己了,若不是他們,難道是我們自己偷了藥不成?”柳心怡哼了一聲,“這就更沒道理了。”
“不管有沒有道理,我們沒偷!”葉蘭忍氣了半天,旁人倒沒說什麼,就這個柳心怡,好像橫豎看他們不順眼,“你那一句外人,就把我們誣陷爲賊,哪有這個道理!”
柳心怡正想反駁回去,只看旁邊‘噗通’一聲,大家都提了口氣看過去,香櫞怎麼突然跪下了?
柳逸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香櫞滿眼噙淚,低聲道:“香櫞不孝,百花凝香丸是我偷的!我知道仙兒姐的房裡有暗格,便想去試試看鑰匙是否留在那......”
所有人都屏着氣,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是香櫞,應該說根本沒想到是自家人,總在想是哪裡出了紕漏,讓外人溜了進來。
“你果然見過他了,是他讓你偷的?”林若雲目光銳利。
香櫞連忙搖頭,“不,是我自己偷的,他不曾提過一句。”
“早知‘百花凝香丸’是你最後能想到的了,不想你還真走了這一步。”柳逸陽緊着眉頭,沉沉的說道:“唉,女大不中留啊!”
“師父......”香櫞淚如雨下,這一句話讓她心頭顫如山搖,剛剛纔有人幾次三番來提親,若是師父師孃真想斷了她的念頭,一怒之下將她嫁與王櫟,那可怎麼辦!
“師孃......”香櫞哭着跪至林若雲腿邊,苦苦哀求,“香櫞大錯已鑄,甘願接受一切懲罰!”
“甘願接受一切懲罰?可就是不嫁人!”林若雲笑了一聲,“好一個癡情的香櫞啊,你那麼信他,就不怕他毀了你?”
香櫞擡起頭,瑩瑩的淚光惹人憐,“他不會把‘百花凝香丸’的事說出去,讓人知道他也會有麻煩。”
“我憑什麼相信他?”林若雲氣道:“即便他不往外說,你可知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被人知道,那藥是從你手上給出去的,你要如何收場?趁着眼下事情還沒弄大,也不能坐以待斃!”
林若雲起身就要走,香櫞惶急的衝上前,哭跪在林若雲跟前,將她攔下,“師孃,師孃......求求您大發慈悲,禍是我闖的,就讓我來承擔吧。您若去找他,必然會鬧翻臉,也還是讓旁人得了逞!”
“你還知道!”林若雲氣得甩開她的手,“我只怕你承擔不起!”
林若雲拂袖而去,香櫞便泣不成聲,衆人心有不忍,又不敢立刻去寬慰。柳逸陽沉了沉氣,起身走上前去,將香櫞扶了起來,“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一個血煞門已經惹了麻煩,若再加上一個北郡,靈臺山莊恐無寧日。你既然也能想到有人盯在背後,就該知道,他怎得又突然跑來,先是一封信,後又是他。即便不是他有心,你又焉知不是他人有意?”
柳逸陽走後,衆人扶着香櫞坐下,卻不知該如何勸起。另一邊的岑懷楚只好帶着葉蘭和柳靈先離開,這種情況,他們這種外人實在不宜插嘴,但事情也算有了個大致的瞭解。
回到小院,四下無人,現在也沒人能顧上他們了。
“師叔,這香櫞姑娘和北郡家似乎關係不一般?”葉蘭疑惑道。
岑懷楚端着水杯,心下思量着說,“我也聽過一些閒言,北郡尉遲墨與香櫞姑娘是早年相識,二人似乎也早生情意。後來,尉遲墨的兄長尉遲博想借牽紅線的機會,與靈臺山莊結爲親家,還親自登門提親。可不但香櫞姑娘拒絕,聽說就連尉遲墨也反對,再後來也沒過多久,尉遲墨就娶了百毒堂堂主的女兒芳洛,但大婚當晚,芳洛遭到偷襲中了毒,至今還是個活死人。”
“那‘百花凝香丸’就是爲了救芳洛?”葉蘭驚訝道:“這還真是叫人捉摸不透,既然有情爲何不結爲夫妻?既然娶了別人,怎麼還跑來尋藥?”
柳靈沉默了扮相,突然低聲道:“有情卻不能結爲夫妻,師姐忘了靈臺山莊從不與門派交好,更從不參與正邪紛爭。若是他們真的成了親,那柳莊主和柳夫人豈不爲難,或許就是這個原因,他二人才不約而同的反對這門親事吧。”
“嗯,不錯,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岑懷楚放下杯子,重重的嘆了嘆氣,“造化弄人啊,如今香櫞姑娘進退兩難了。”
香櫞不怕進退兩難,她在燃起偷藥的念頭時,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自己站出來頂下一切,受任何懲罰,她都不怕!但現在她卻怕自己的任性讓師父師孃動了怒,不管他們對尉遲墨翻臉,還是真的把自己嫁出去,都是糟糕至極的事了!
這一次,不會真把自己陷在泥潭裡,出不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