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腳,淺一腳……
清晨的光還不是很明亮,腳下的路又被青草覆蓋,泥濘也是在所難免的。前方的樹叢中,嗖的竄過一隻體形如鼠的小傢伙,一雙穿着女子繡鞋的腳露了出來。
走上前一看,竟是一個睜大雙目,臉色發青的女孩,顯然已死去幾個時辰了,這個女孩會不會就是兩天前失蹤的那個?
李翊山和褚軒檢查了一下女孩的身體,衣衫整齊,沒有發現任何明顯傷痕,就連腳上的白襪也是乾淨的,只有鞋底沾着些青苔和溼泥。
“會不會是因那幾個女孩的靈胎被打下,那孽畜在憤怒之下殺了她?”李翊山猜測的說道。
葉蘭疑問道:“不是說打不下來嗎?”
“靈臺山莊的人在……”褚軒輕聲回道,悄悄看了柳靈一眼。
葉蘭對這個靈臺山莊十分感興趣,或許是因師妹的原因吧,想要詳細的問問都是誰來了?但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砰’的一聲巨響,四周的樹木劇烈的搖晃,枝葉、果實紛紛落下。
四人精神一震,立刻拔出了手中的劍,一隻白色的龐然大物突然從樹上跳了下來,猙獰的呲着利牙,張着尖爪撲向四人。
劍光揮舞,劍氣錚錚!
當衆人看清這白色巨物是一隻雪白的巨狐時,無不驚詫失色,怎會有面相如此可怕恐怕的狐!?雙瞳中的憤怒如火山爆發一般,欲將眼前的一切吞噬,熔化!
雖說他們人多,身手矯健靈敏,但巨狐的體形像一座山,要人想躲都躲不掉。葉蘭一劍抵住它的利爪,卻被輕鬆的彈開,利爪又是一揮,其他三人像不堪一擊的小鳥被彈了出去……
砰砰,砰砰!
四人重重的撞在樹上,跌在地上,臉色瞬間白了幾分,口中鮮血直流。這一擊似打傷了內腑,再也站不起,更無從戰鬥。
巨狐瘋了似的向四人衝來,口中一個巨大的火球噴出,那炙熱堪比岩漿!在這危急的時刻,四人面前忽降一面清涼的水波屏障,將火球裹住,反擲了回去!
巨狐縱身一躍,火球還是打在了它的肚子上,頓時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火光散去,巨狐已不見,單膝跪地的是一個樣貌清秀的男子!
四人大驚失色,看着那嘴角掛着血絲的男子,又看看站在身前的柳逸陽和林若雲,剛纔是他們出的手!
柳薇隨後趕到,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已然受了重傷的男子,便急着去查看那四人的傷勢了。
雙方僵持了許久,蚳坤擦了一下嘴角,憎恨的說道:“多管閒事!”
柳逸陽不屑道:“我們這種閒人也只能管管閒事,何況我們之間已是老熟人了,陳年舊賬也是時候清算一下了。”
蚳坤目光突然一轉,大笑起來,“我也不想你們的女兒死,要怪就怪那對白狐偏用你們的女兒偷樑換柱,但這也是你們的錯,若不生下她,她又怎會被偷走?若非她性子剛烈,又怎會自殺?”
“說得好!”林若雲冷冷的嘲笑,“用你的道理解釋,今天你的死會讓很多人生活得更美好,也包括我們。”
蚳坤站起身,有些搖晃,“我知道你們恨我,這是必然。但我絕對沒有想讓蘇蘇死!你們的女兒對我來說是希望,我滿心期待着她的成長,可她得知真相後卻一心求死,我沒有辦法才把她關了起來,誰知她那麼固執,還是自殺了……”
柳逸陽和林若雲的臉色極難看,尤其是看到這個居心叵測,害死女兒的罪魁禍首竟還一臉惋惜,他們的心如同刀割一般!
沉默了良久,蚳坤又將目光投向了受了重傷的四人間,悠緩的說道:“老天待你們不薄了,蘇蘇業已輪迴轉世,再投胎做人,雖然她沒能再做你們的女兒,但這一世的名字也叫柳靈!”
所有人的呼吸都靜止了,柳薇不敢置信的轉過臉,看着同樣驚駭的柳靈,原來這名字不僅僅是巧合,可這一切又是否太巧了?
蚳坤繼續說道:“我找到她時,她的母親正要生產,我便將從你那偷來的水玉放在她家門口。我也不敢肯定,轉世的她,是否還會擁有上一世的靈片?如果她有靈片,那這水玉隨着她的成長就會發生變化,但很可惜,直到今天,也還是像普通的水玉一樣。哈哈哈……老天就是這樣捉弄我,一直在捉弄我!”
蚳坤大笑了幾聲,便不支的了起來,“哼,怎麼樣,和女兒在幾百年後重逢,只不過換了具肉身而已,你們就不激動嗎?”
衆人將緊張的目光投向了柳逸陽和林若雲,葉蘭更是擔憂的看着一旁的師妹,她的神情要比任何人都緊張、糾結。這樣的事,叫人怎麼接受?前世的父母,今生的機緣巧合?名字,水玉吊墜……
又是半響的沉默,林若雲低低的道:“蘇蘇已經死了,這世上再多人叫柳靈,也與我們無關!”
柳靈驚得擡起頭,表情更爲複雜,心裡噗通噗通的亂跳。
“既然無關,還來關她的生死?”蚳坤嘲諷道:“你們不是那麼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即便我在這裡害了幾個人類,又有哪裡沒有無辜的人死去呢?何苦追到這來,還不是爲了這個丫頭!”
柳逸陽默默亮出麟嘯,“我說了,清算我們之間的陳年舊賬!”話落,天空變色,一隻踏着水花的麒麟赫然出現,那高貴的頭,不可一世的角,炯炯的目光,睥睨着下方渺小且不堪一擊的小妖。
李翊山四人膛目的望着高高在上的水麒麟,表情都凝固了。
“柳逸陽,林若雲!”蚳坤咬着牙,狠狠的道:“你們當真不肯放過我,是嗎?!”
林若雲反手招出鳳鳴,冷笑一聲,“是你放不過自己,作孽太多,終有一報!這個道理,早在你執着於改變自身時,就該明白了。”
“風涼話誰不會說!”蚳坤憤怒道:“你們有我這樣的切膚之痛嗎?你們能體會到我受的罪嗎?別在我面前裝得像聖人一樣,你們一出生就註定主宰乾坤,哪裡會曉得我們這些小妖的辛苦!我修行數千年,爲的就是有朝一日位列仙班,可我……卻永遠也不可能!你們也活了這麼久了,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卻連自己剛滿週歲的女兒都保不住,你們不恨嗎?你們不怨嗎?你們還不是和我一樣!”
“哼,呵呵……呵呵呵……”柳逸陽笑得狂,手上劍刃在身前環轉了兩週,“這世上本就沒有感同身受,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說痛苦!那都是自找的,想解除痛苦嗎?辦法多的是,我現在就可以幫你!”
話落,水麒麟昂首長嘯,從口中噴出一道水紋光柱,罩在了蚳坤的身上,光柱環環落下,蚳坤碰不得,逃不掉,身上瑟瑟發抖。
就在這時,空中又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火鳳,扇動着翅膀,從口中噴出一道火柱,同樣將蚳坤罩在了裡面。一冷一熱,水火不容,蚳坤抱着腦袋跪在地上,他的身影開始模糊起來,忽一閃,變女,忽又一閃,變男……看得衆人目瞪口呆!
過了些許時候,光柱反過來,倒流回水麒麟、火鳳凰的口中,蚳坤五官扭曲,身體變形,似熔非熔,似化未化。
李翊山緊緊盯着那懸在空中的兩柄劍,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無論是劍柄的花紋,還是劍刃的材質,都與乾元殿中供奉的龍嘯劍一模一樣,只是眼前的這兩柄劍的顏色不同,但想想,剛纔拿在他們手中時,沒有劍光時,又好像沒什麼不同了。
龍嘯乃凌雲宗祖師爺所持仙劍,難道世上不止一柄?
這古怪的劍,神秘的身份,還有這不尋常的修爲……
奇怪,竟看不出他們功法是何流派,更看不出這氣流是什麼!
這兩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