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提了提神，躬身答道：“回陛下，現在寅時初了，離辰初還剩下不到兩個時辰了。”
“嗯，”墨卿輕輕地應了一聲，又端起水喝了起來。
太監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皇后娘娘一直沒睡，禮服冠帶也沒摘……”
糟了！見皇上臉色凝重起來，太監不敢再說下去了，連忙跪倒在地請罪。
雖說皇后娘娘美貌無雙，打賞起來也大方，但他是皇上身邊的人，若是爲了皇后娘娘惹得皇上不快，再多銀子也是得不償失的。
“怎麼不早說！”頗爲嚴厲的一句指責落下，太監哆哆嗦嗦地不敢擡頭，待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再擡頭看時，哪裡還見得到皇上的影子。
“皇上呢？”
這是新皇的貼身太監劉得喜，宮人們都不敢得罪，立馬就有人回話，“皇上大約是去神龍殿了。”
之所以用大約這個詞，是因爲剛剛皇上就像一陣風一樣刮過，嗖得一下，大家只在夜色中看到了一個遠遠的飛掠着的背影。
到了神龍殿，果然一切還和他下晌來時一樣。
燈火是一樣的通明，只是那粗粗的紅燭短了很多。
“怎麼還不休息，你不累嗎？”
墨卿大步走進寢殿，就見景然怔怔地坐在龍牀上，若不是那眼中流轉的光亮，會讓人以爲那一個精美到無與倫比的雕塑。
“你來了？”景然的表情還有些略微的呆滯，可是聲音卻滿是欣喜。
宮女們站在一旁很是尷尬，不知該上前還是退下。
“忙到這麼晚，你累不累？要不要再吃點兒東西？”景然絲毫沒有介意墨卿過來的時辰，在她心裡，只要能把他盼來就好。
她連忙起身，想要上前張羅，可當她站起身來的時候，重心一個不穩，那沉重的頭飾壓得她往前方栽倒下去。
景然伸手想要撐住自己的身子，卻轉眼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
墨卿皺着眉，心裡酸酸澀澀的，只覺得景然的感情比那一頭的首飾還重，壓得他也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還戴着這些首飾做什麼？快去了吧！”
糾結了一下，墨卿示意宮女上前來扶着景然，幫她把首飾和妝容都卸去。
景然有些羞澀地抿着嘴笑，宮女們則是分外興奮。
皇上終於來了，看來娘娘沒有白等，她們一定要快快給娘娘卸了妝，好讓這對尊貴的夫妻早點安寢。
“肩膀酸不酸？讓人給你捏一捏。”
景然收拾洗漱完，正想問墨卿要不要洗漱，就聽他又說了一句。
雖然墨卿的聲音有點冷，但景然聽了心裡還是暖洋洋的，“不用了，我還好，你要不要洗漱一下？”
景然說完這話，害羞地低下頭，不施粉脂的臉上染上兩抹淡淡的紅暈，像是誤入凡間的仙子，看得墨卿心頭一跳，喉嚨一緊。
“明天還要早起，你也早點睡吧！”
說完，墨卿就轉身離開了，那步子大的像是怕誰追上，景然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許久之後，她怔怔地一個人上了牀……
只有兩行清淚，劃過蓮花般清雅美麗的臉頰，無聲無息。
偷偷藏起來的期待，被那個背影粉碎，有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