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錚錚一笑,殺氣足以把人拖入地獄,她擡頭,雙眼鮮紅,她身子一動,一拳接一拳地擊出,兇狠,毫不留活路地拳頭毫不客氣地擊上早已暈厥的千行讓。
“媽的你敢罵他我就敢揍死你!”氣衝斗牛,義憤填膺,血染瞳,少女一戰成名。
她可以再狠一點的,可以揍死他的部位很多,有死穴,有命根!
黑色飛快一抹,千行世騰身而起,一把接住了兒子。他一摸,渾身上下足有七處骨折,體內氣流紛紛被打散,想要再聚起難上加難。他一驚,僅僅十三歲少女,下手如此狠毒,如果不是還沒有經驗,現在千行讓已經被打死了,即便如此,千行讓十有八九也已經廢了,此生想要再練武,幾乎不可能。
想到這裡,他驟然暴怒,一個女孩怎麼可以這麼兇殘?他也顧不上六萬人震愕的眼神,夾着千行讓,身子一騰,空出的右手衝着還未穩住身形的寒零掃去,正掃向她天靈!臺上衆人驚呼聲響起,有人甚至騰身站起。
紫色一抹,宛若綻放在血色中的紫藤蘿,婉然綻放,卻不被血腥所蓋,清雅高貴,淡然清香飄入寒零的鼻子,她一怔,大腦頓時清醒幾分。一擡眼,少年左手攬着她,右手輕然捏着千行世的右手脈搏。
他含笑吟吟,眼底卻一片殺意,“貴方公子已輸,您不可出手。”
寒零在他懷裡掙扎,眼神能殺他,“喂,放開我。”
她還沒揍夠,揍了兒子,老子來了,那一併揍了老子!她掙脫出他的手臂,在一旁看着兩人。君零不怒,反手拍了拍她的背,面不改色,笑意濃濃。
千行世一把抽出手,拂袖怒然道:“區區一個女孩下手怎可如此惡毒?我千行家四兒武功已廢,這場可以算輸,但是必須給個交代!”他滿面怒色,轉向寒零,惡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把她吃了。
“行,給個交代。”寒零搶先答道,面無怒意,抱胸立在君零身前,嘴角挑了挑,神態卻優雅,絲毫沒有被千行世的怒火而影響。
“您老要我幹嘛呢?以身相許?”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笑容譏諷。
臺上譁然,先前她揍人的一幕已經夠悍然了,現在當着六萬人的面去諷刺千行世,在別人看來,這女孩有兩種可能——帕金森腦抽或者故意找死。
坐在椅子上的蕭墨謙嘴角抽了抽,以身相許?
沈流年扶額,作爲和寒零度過半年的“老師”,他深刻體會到這妞兒的三寸不爛之舌,說的頭頭是道你無法反駁,以至於氣個半死。
“請閣下自重。”千行世氣得鼻子都歪了,半晌擠出兩個字。他一直對寒零所說的那幾個字不明不白,他也沒聽到千行讓對寒零所說的那一番話。
寒零臉色大變,怒火又一次竄起,“去你的自重!你兒子罵我哥,我打他回禮要個毛的交代!我還要說他沒爹孃管教呢你先上來了!”她也不顧千行世黑如墨水的臭臉色,繼續說道,“我揍他他活該!今天他不道歉我繼續揍!”
觀衆席上的人無疑全部都傻眼了,當衆罵千行家家主,這女孩可能真的是帕金森症。
沈流年渾身上下一層接一層的冷汗拼命冒出,這強勢絕對不下於她哥。果然是一對爹媽生出來的。
君零站在寒零身後,似笑非笑,不過剛剛學武就牛哄哄成這樣,她想惹禍麼?他擡眼看她,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能有這份心,很好了。尤其是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去打千行讓的時候,出手毒辣快速,恨意如烈火。他不稀罕這樣的人罵他,她卻在意,以至於敢和千行世頂嘴。
他不多求,寒零能爲他如此,夠了。
他突然愣了愣,單憑武功寒零絕對不是千行世的對手,如果帶上封熒……前者要殺後者,輕而易舉!一想到寒零的封熒,君零立刻垂下頭,寒零在家中如此受辱,本是和他有很大關係的。
一想到這裡,君零立刻擡手,欲要阻止兩人,一個輕靈的聲音卻忽然響起,拽住了全場轟動,“等一下。”
聲音不大,卻貫穿全場,寒零猛然閉嘴,同時六萬人齊刷刷地安靜了。一個少女從一層紗簾後慢慢站起,伸出的手白如玉石,美無瑕疵,一層繡着金絲邊的袖口落在潔白皓腕。少女撥開簾子,露出一張精緻高雅的臉,柔和的眉微微上挑,眼中含着笑意,美如清潭。隔得遠,就如隱約懸在空中的天仙,可是換做承碧竹美女或蘇美女,她們會不屑地來一句——幽靈、鬼魂。
寒零擡眼看她,少女顯然要年長一些,她的美要成熟的多。千行世轉身對高臺上的少女彎下腰,行禮。八傑的其餘七位紛紛起身,作揖微微彎腰行禮。君零斜睨看她,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轉身正對她。
他的目光,在五秒之內這輩子只落在一個女孩身上,超出五秒,他眼中再無其他女子。
寒零扭頭,對她笑了笑,“您要說什麼?”她也沒有行過多之禮,人在低處向高處行禮,她寒零做不來。
少女淡淡一笑,如春色中的醇酒,芬芳夾雜香濃,醉人無數,“小姑娘,你能告訴我,你的家族麼?”
寒零大腦中一瞬間飄過了一個很不雅的句子,狗眼看人低。她嘴角抽了抽,還不知道人家是好是壞,別這麼兇猛用詞。然後她傻眼了,君家?天界有君家麼?不知道誒。
她趕緊轉頭,蕭墨謙沖她挑了挑眉毛,示意:沒有。寒零抓狂了。天界沒有姓君的?尼瑪!坑爹啊!怎麼可以這樣?
她趕緊扭頭,沈流年無奈地聳了聳肩,示意:沒有。
“……”寒零崩潰了,老天你如此殘忍愧爲天!
她一轉眼,少女笑吟吟地看着她,舉止高雅端莊,好一個大家閨秀。寒零突然覺得有些眼熟,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個名字:云溪媛!雲家小姐!
“云溪媛?”她雙眼呆滯地喃喃道。
千行世猛一轉頭,鄙夷地看着她,“哪家的野丫頭,不懂的禮儀,雲小姐的大名豈是你能稱呼的?還不行禮!”大叔你怎麼說也有近四十歲你幹嘛和我一個十三歲的人計較?寒零毫不客氣地對他翻白眼,滿臉“你白癡你二叉你傻逼”的表情。
云溪媛朗聲笑道:“小姑娘?”
寒零憋得小臉通紅,氣哼哼地甩出一句,“姐姐你搜戶籍啊?連我哪家的都要問。”
云溪媛眼底抹過一絲熾火般的熱,紅蓮滾滾燃燒雙眸,卻一閃而過,面不改色。千行世又扭頭,剛要再次譏諷她,嘴卻頓時被堵住了。君零一擡手,一塊大小正合適的冰堵了他的嘴。少年一擺手,紫色一抹,高貴如晶,俊秀的容顏上浮出淡淡冷笑。
“雲家小姐正在問話,輪不到你來插嘴。”他笑顏如花,卻冷意三尺,直擊千行世胸口。後者臉色一白,低低悶哼一聲,嘴角邊綻開一絲緋紅。
他對着寒零笑了笑,眨了眨眼睛,眼底的光芒如放在炙陽之下的晶體,閃閃發光,“雲小姐問你話呢。”
寒零衝他翻眼,哥你真會演戲,我代表黨中央的領導、毛主席偉大的革命精神以及戰士們、代表演戲專家布萊斯、鴻古、蘇樂晴、承碧竹以及所有二十一世紀的憤青鄙視你。
“雲家小姐正在問話,輪不到你來插嘴。”她裝模作樣地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邊,身後的沈流年一頓,彎下了腰——笑死他了。
觀衆的反應大抵都是憤怒,敢模仿寒天皇說話,這妞兒應該是尋死不是帕金森。高處的蒼亦簫淡淡地笑了笑,說話真毒,一個樣。
寒零支着耳朵聽,有沒有“登徒子”或是“抽爛着不知好歹的賤人的嘴”之類的話,她聽了一會兒,大多數“去你媽的”之類,還好還好,不是武界那樣可怕的封建世界。
云溪媛臉上笑意濃濃,眼底抹過狡黠,卻依舊不爲所動,笑吟吟地道:“小姑娘,你若不答話,恐怕要依法處置。”混入大會沒有家人的無家可歸的二貨是不給進比武大會的,不幸被逮到逼問就只能怪你人品不好,且臨時抱佛腳也是無用的。依法處置,第一,砍頭;第二,關監獄;第三,捱打然後說真話。
寒零憤然了,我是來揍人的,不是來捱揍的!她狠狠地笑道:“雲小姐自然英明,但是本次仲裁好像、似乎、也許、八成、大概、貌似、可能不是您吧?”沈流年拼命捂着嘴,嘴角抽搐。
她回頭,一臉奸商鼓勵客戶買他的產品的賊笑,“寒天皇,您意下如何呢?”你會演戲,我也會。臺上兩人演戲演的像模像樣,惟妙惟肖,就像是一個一心求死的二逼女大言不慚地去模仿寒天皇說話,還極其欠扁反問他。
身後,蕭墨謙扶額,乾脆一屁股坐下了,扭頭不去看他們。沈流年也坐下了,他珍惜高貴的腦細胞不應該爲這對犯二的兄妹所消耗。如果人界的四位在這裡,必然會毫不動容,蘇樂晴會一臉嚴肅地批評他們,“這二的還不夠,應該把千行世氣得吐血。”
說吧說吧,順便讓寒小零得瑟一番,能讓她理直氣壯地把千行世給“揍”一番。
“放肆!怎敢跟寒天皇這麼說話!”這可憐的大叔還沒搞懂尊貴的皇帝生氣的原因,他理所應當地認爲是自己插嘴。千行世雙眼緊緊地盯着君零,滿眼期待。
君零攏着袖子,他的袖口較爲寬,摸起來很舒服,“您覺得該如何處置?”
大叔心中一喜,順帶報一報兒子的仇,再給自己出出氣,誰讓這女孩說話這麼難聽?“看在她年幼的分上,關入大牢。”
“有期徒刑還是無期?”寒零繼續翻白眼,“要坐你去坐,我不坐。”
證據又多了一條!“不知悔改!”千行世氣沖沖地怒道,又轉向還在攏袖子的君零,“不嚴刑處置實在有損您威嚴!”
威嚴,威嚴個屁!柳如鑫也坐下了,他懶得看了。
“殺?”君零終於擡頭,一臉好奇地問他。云溪媛已經回到幕後了,她也開始笑了,笑得腿都站不動了,可惜她是雲家大小姐,不能失了身份。大叔還在憤青中,他喋喋不休地搬出一大堆廢話,其實就是一個意思,“殺”。
他演講完畢,擡頭,雙眸底處充滿熾火般的怒和憤恨,極爲急切地看着毫不着急的君零,“該殺!”
君零伸手,在臉色大變的千行世震驚的目光中,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摸摸這孩子的頭,很是憐惜地道:“九兒,看你闖的禍。別人要殺你,還這麼堅定,你這樣很爲難我這個哥哥啊。”
“……”千行世手一抖,千行讓的身子頓時摔在地上。
相隔半年,一百八十四天零二十二小時,這向來忍不了身邊沒有扯淡妞如寒零的好哥哥終於爆發,但是直接把氣都撒完實在愧對自己,於是,一天一次,也不和這妞糾結一百八十四天了,打五折九十二天,一天都不能少,要一口一口地咬回來。
天知道他怎麼度過的,蹲在院子裡揪一朵花,花瓣一片一片地撕,花瓣滿天飛,猶如思念飄啊飄,玄天軍於心不忍開始和他一起撕。院子裡的花死光了,一個月過去了。
他開始練武。之前和寒零呆在一塊兒一點都不用心,現在卻非常認真好比佩戴用戰士鮮血染紅的紅領巾的小學生滿面鄭重地捧着作業本寫啊寫啊寫到太陽公公從東邊爬起。
兩個月過去了,實力猛漲卻不知道用來幹嘛,鬱悶加不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跑到玄天湖去玩了,過了三年這湖也不凍了裡面金光閃閃他撈了一筆,卻只覺人生無聊,非常無聊。
三個月過去了,玩也玩膩了,他回家繼續練武,讓他死沉的心恢復一點生機的是固態水第四重瓶口鬆動,又加上據他自身感受後反應說從第五重開始每一重都要閉關不吃不喝打坐很長時間,於是他閉關去了。
五個月過去了,第五重達到,回家的時候臉不改色心不跳,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同時接到了父親所說的要去行界幹一件大事,順帶帶上太淵長老,畢竟人家本來就是行界太淵家的.
六個月過去了,他等不及了,正好比武大會也要開始了,且據陳炎月跟他反映君九兒武已經練成了,於是乎他丟下一封信,帶着六百人洋洋灑灑地走了,剩餘的兩千多人在家裡當臥底。
一百八十天他心急如焚寢食難安,最後乾脆晚上不睡覺了,他忠心的護衛們在房頂下哭爹喊娘地求他,他聽而不聞,最後是偉大的、彪悍的孃親帶着太淵長老和傳經長老來了,經過一番非常有效的誘惑,玄天若絮的乖兒子在近十五年極度叛逆的表現中出現了有史以來最配合的一次——不睡覺全家人出動不信攔不住他,攔住了就見不到九兒了。所以他下來乖乖去睡覺了。
父母親、九大長老和其他長老一同聚會,舉杯歡慶。衆長輩VS君小零,一比三百五十七,終於勝了一場。可惜是慘勝。
什麼叫慘勝,比如派了十萬人各個精英萬里挑一、千里挑一、百裡挑一的超級神人去殺一個廢柴一生什麼都不會的人,十萬超級精英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殺了那一個廢物如狗的賤人最後十萬人中活下來的一個渾身是血全身上下多處傷口數不勝數甚至三四處骨折其中還有粉碎性,他一臉悲慘的笑容舉起血劍仰天大呼,“贏了!”
這就叫慘勝。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裡開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