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鄉吃到的,那我家鄉的一道名菜,以一地名命名爲北京烤鴨。可惜我莫名其妙淪落此地,也找不到回家鄉的路,也沒法爲您引薦做烤鴨的人。”離落半真半假的說道,反正自己年紀小,若有人深究,只要以記不得爲由就可以了。
“什麼?!”
離落只覺得眼前一晃就多了個人,正是那白鬍子老頭,此刻他臉色帶着莫名的激動和急切,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太過興奮,臉紅通通的,“小丫頭!你是說只有你家鄉的人會做這道菜,而你又記不得你家鄉在哪兒了?”
“嗯!”離落點點頭,內心驚駭,這老頭好生奇怪,看着年紀很大了,可耳朵那麼靈行動也迅速敏捷,都沒看清他怎麼就到自己面前了,難道是傳說中的瞬移!
近了看,老頭臉色紅潤,竟然沒幾條皺紋,鶴髮童顏!離落嘴張了張,暗道自己難不成遇到個武林高手,比如洪七公那樣的?
“啊——”白鬍子老頭捂着臉哀嚎一聲,在原地打了幾個轉兒,好一頓捶胸頓足。
白鬍子老頭急躁得轉了幾圈,又突然抓住離落小小的雙臂,滿臉希翼的說道:“丫頭,那什麼北京烤鴨,你會做吧?”
紅菱在一旁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傻了,看見這老頭髮瘋竟然鉗制了自家姑娘,這才驚叫了一聲,趕緊上前保護離落。另外兩個丫鬟也嚇得丟下碗筷,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
白鬍子老頭轉頭瞪了紅菱一眼,也不多做理會,只是“含情脈脈”的看着離落。
離落被看得一頭黑線,這老頭有病吧!莫不是看自己生的美麗可愛有了歹念吧!
阿嘞!當自己爺爺都嫌老了!
額——離落一陣嫌惡,趕緊甩開那走偏的腦洞,扭了扭胳膊,可憐兮兮說道:“這位老爺爺,你弄痛我了!”
白鬍子老頭這才忙着放開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然後特自覺的拉了椅子坐在離落旁邊,又說了一遍:“既然是你家鄉菜,那你也會做吧!”
離落看他說的理直氣壯,忍不住鄙夷的看着他,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倒是紅菱在一旁氣急敗壞的說道:“這位大爺,您怎麼能這樣爲難我家姑娘!別說我家姑娘千金之軀十指不沾陽春水,就說……就說我家姑娘才五歲,您讓她做什麼烤鴨!”
呃,白鬍子老頭愣了一下,似乎才反應過來眼前的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孩,訕笑了幾聲,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鬍子。
而此刻,衆人的都被二人的對話吸引了注意,顯然也都很感興趣,交頭接耳的互相議論着。
“看,就是那個五歲的小女孩,就是她說吃過比脆皮炙鴨更好吃的鴨子。”
“這女孩像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興許真的吃過呢?”
“這麼明顯的謊話你也相信,我看是這小女娃虛榮心作祟,爲了賣弄故意說的,不然怎麼沒有人聽說過那個北京烤鴨。”
“哎,旁邊那小丫頭我見過,不正是容府大奶奶的貼身丫鬟麼。”
“容府的,哦,聽說大奶奶收養了個義女,估計就是她吧。看着挺機靈的,就是黑了些。不過,我倒是覺得她說的脆皮炙鴨像嚼柴,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我也覺得,嚼得腮幫都痛了,關鍵是還那麼……貴!哎,真的很想品嚐一下那個外焦裡嫩的北京烤鴨啊!”
不知不覺二樓就圍了好多看熱鬧的人,小二見勢不對打算去請管事,扭頭就見他已經在人羣中了,聽到那些議論氣得小鬍子一抖一抖的,小二也鬱悶,明明以爲迎來個金主,誰知竟是來找茬的!
還有比管事更氣憤的,便是第一樓的主廚張山峰,這脆皮炙鴨便是他改良所創,特點就在於那獨一無二的秘製醬料,每一隻鴨子都需用獨特的手法塗抹醬料醃製一晚,烤好以後十分香氣撲鼻,外皮酥脆沁香,只是裡面的肉質確實有些偏硬,但選擇炙烤這樣的手法完全沒法避免。
張山峰一直以創出這道脆皮炙鴨爲傲,眼下卻被個小女孩當衆打臉,如何能不惱。
“哼!”張山峰冷哼一聲,黑着臉站出來,語氣不善的對着離落說道:“哪來的黃口小兒,你說的那北京烤鴨根本沒人聽說過,若真如你說的那般誘人可口,堂堂金鑾大國怎會無人知曉!如何讓我們相信你那套說辭?”
衆人一聽也對啊,不管這女孩家鄉在哪兒,如果這道北京烤鴨真的好吃,怎麼會從未有人提及過呢。
白鬍子老頭則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着,饒有興致的看着離落,看她如何應對。
離落則眨了眨眼睛,神色莫名的說道:“奇了怪了?你又是誰?我什麼時候讓你相信我了?”
張山峰原本火氣就火爆,被離落不痛不癢的堵了回來,更是萬分氣惱,向前一步就指着離落呵道:“你平白無故的挑刺,造謠生事不說,還侮辱脆皮炙鴨如同嚼柴,你說的那北京烤鴨我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侮辱一隻鴨子?離落徹底無語了,自己有那麼閒麼!當即雙手一攤:“愛信不信,關我什麼事。”
張山峰臉漲得紫紅,如果對方強詞奪理他還能好好和對方 “理論理論”,可面對這麼一個耍賴的小女孩,他還真沒轍,又咽不下這口氣,只是狠狠地瞪着離落。
“前兩個月就聽聞容家大奶奶收養了個義女,今日終於得見,幸會幸會!”人羣中突然走出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穿鑲銀絲邊的華麗錦袍,一頭黑髮用白玉綰起,面容甚是清秀俊逸,背手站在那裡,瞬間就成了人羣中的亮點。
離落好奇的看着他,心想這少年長得真好看,若擱前世,肯定是迷翻萬千少女的小鮮肉啊!
看離落沒什麼反應,紅菱趕緊湊上前提醒: “姑娘,這位是李府的大公子。”
離落腦海裡立刻浮現這位李大公子的資料:李摯,李府的嫡長子,去年成功考進金鑾國最高學府的天鸞學院,一時成爲青水城的風雲人物,李家的地位水漲船高,風光無限。
“哦,你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離落小手敲打着下巴,若有所悟的說道。
李摯一怔,不明所以的問道:“什麼別人家的孩子?”
“吶,你看看人家李大公子,要纔有纔要貌有貌,你怎麼就連人家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聽說了沒有,李大公子考入了天鸞學院,唉,我家的孩子怎麼就那麼不爭氣!”
“看看人家李大公子,三歲識千字,五歲會作詩,七歲就能出口成章,你呢?你除了吃除了睡,什麼都不會!”
離落繪聲繪色的說了起來,每一句話都代換一個角色,說的唯妙唯俏,讓人瞠目結舌。
“每一個普通孩子身邊,都有一個宿敵,就叫做別人家的孩子。在青水城,李大公子當之無愧的別人家的孩子!”離落抱着小手,煞有介事的解釋道。
早在離落剛開口,聰慧異常的李摯就反應過來了,接着被她的表演逗樂,清秀俊逸的臉龐忍俊不禁,這小丫頭哪聽來的這些話,那動作和音調簡直活脫脫的孩他媽。
周圍的人也被逗樂了,有些鼓起掌來,有些笑得前仰後合,這些人中爲人父母的,平日裡的確會那李大公子做榜樣教育自己的孩子,這小姑娘簡直神還原!
“哈哈,還別說,我平日裡就是這樣教訓家裡那小子的。”
“恩恩,我也這樣對孩子說過,以前那小子還不服氣,直到李大公子考入了天鸞學院,那小子才以之爲榜樣,倒是比以前用功多了。”
“唉,怎麼我家小子一點覺悟都沒有,每次我提起李大公子他就發火,還說讓我照着李大公子的樣再生一個,若是能的話,還用他說麼!”
……
“被姑娘這麼說,真叫人慚愧啊。”李摯扶着額,啼笑皆非的說道。
“過分自謙就是自大,李大公子當得此殊榮!”離落小大人的說道,其實她並沒有真的聽到別人這麼說,但從鄭氏給她介紹李摯時的口氣,就知道天下父母都一樣的德行,“別人家的孩子”在哪都是完美的。
李摯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他只是來湊個熱鬧,沒想到變成了談論的中心,當下趕緊轉移話題,“眼下這局面,姑娘要如何收場?”
離落聳了聳肩,撇嘴朝向張山峰,意思是又不是她鬧大的,是別人追着不放。
因爲這邊的笑聲吸引了更多的人,管事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三樓不少包廂都有人挑起竹簾查看發生何事,連這李大公子也招來了,心下着急,這越鬧越大可是對第一樓的聲譽不好啊。
當下拉扯了張山峰一把,然後上前對着離落一拱手,客氣的說道:“鄙人是本樓的管事,姓王,這是我們的主廚,他性情急躁,有些心直口快,剛纔言語中若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姑娘海涵。”說完又是一揖,舉止大方客氣有禮。
離落沒想到自己隨口與紅菱的對話竟然演變成這般情景,都怪那個耳朵比狗還靈的老頭,離落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吧!都怪你!
白鬍子老頭子依舊笑眯眯的樣子,雙手一攤撇了撇嘴,小丫頭,這可怪不得我,誰讓你在人家的地盤砸人家的招牌的。
怪我咯?說真話都不行啊!離落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臭老頭居然裝無辜,若不是他搞出那大的動靜,誰會注意到不起眼的自己。
離落看向那姓王的管事,偏黑的小臉滿是無辜:“王管事,你可也認爲我是故意來你第一樓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