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然,你說,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裡設下如此巨大的一個梅花引流陣呢,他是要困住什麼東西嗎?”凌雪覺得這個陣法不可能是天然的,那也太過巧合了些,偏偏將那些兇猛的野獸圍在了陣法內。
“陣靈!”司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起了其他事,“他們在找的是湖裡的陣靈。”
凌雪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日蘇大公子等人從水裡出來的事情。能支撐如此大的一個陣法,那陣靈肯定不是平常的寶貝,難怪蘇大公子會親自下水尋找。
“離落說暫時不會離開,說明他們還沒得手,而且……”凌雪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林子深處,這兩日他們不止一次看見姬家的人在搜索什麼,但因爲目的不衝突,所以兩人也沒理會,專心的察看溪流。
“走吧,反正與我們無關。確定了這件事,也可以安心離開了。”司然招呼一聲,率先朝外圍掠去。
凌雪抿了抿嘴,沒有多言跟了上去。他們此行本來就是爲了護送離落到目的地,現在有蘇大公子護着,也沒有他們什麼事,是應該離開了。
剛來到林子邊緣,離落就微笑着迎上來,“可把你們等回來了,疾馳今晚做蛇羹,千萬不能錯過哦。”
司然看着她,又瞥了一眼她身後,皺眉說道:“你一個人?”
離落彎起眼睛笑道:“那還能有誰?”
司然不是不待見蘇焱起麼,所以離落才特意一個人來等着他們,趁此機會解釋清楚。
“你……即便靠近巫寨,也別大意了。”司然說完這句話,便想着怎麼開口和離落說離開的話。
“放心,暴風閃電跟着呢。”離落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何況我也沒那麼弱,那日還解決了一隻超級大的蜈蚣。”
“說起來,你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凌雪開口問道,離落這兩日一直和蘇大公子粘在一起,他們又去了林子,所以到現在也不清楚那日的事情。
離落本來就是特意解釋這件事的,當即將事情說了一遍,只是沒說蘇焱起和姬家的事情,卻沒有隱瞞湖裡可能有水靈珠這件事。
“就是這樣,我要救末白,必須得到五行靈珠,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性,也要把湖裡的那東西弄上來。”離落握緊拳頭,堅定的說道。
司然和凌雪已經被這個消息驚住了,雖然猜到湖裡會有寶貝,但是他們完全沒想到可能是水靈珠,這對靈族而言可是聖物般的存在啊!
但他們更沒想到的是,離落爲了救末白,居然決定要集齊五行靈珠。即便找到一顆都難於登天,她竟然要全部得到,這個想法實在太逆天太震撼了,讓兩人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司然大哥,凌雪,你們一定也想末白醒過來吧,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幫我一起打聽五行靈珠的消息。”
離落不知道凌雪與末白的關係如何,但至少司然是非常在乎和緊張末白的,剛纔他聽說末白沒死,只是陷入了沉睡的消息,就激動得雙眼通紅,身子顫抖,可見內心是萬分喜悅的。
“原本我們是打算告辭的,畢竟找到了蘇大公子,你的安全就無須擔心了。不過--”司然目光堅定的說道:“只要能讓姑姑醒過來,尋找五行靈珠的事算我一份。”
離落感動的使勁點頭,哽咽道:“謝謝你,司然大哥,說到底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末白就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司然伸出手,頓了頓,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嘆道:“那是姑姑的選擇,你不要太自責了。”
離落低着頭,神情哀痛,即便所有人都這麼說,她還是無法釋懷,只要一想到末白,心裡就沉甸甸的。
“既然這樣,那我也留下來。”一直沒說話的凌雪突然開口,她複雜的看了一眼手放在離落肩上的司然,“以前姑姑對我也很照顧,我也想盡一份力。”
“謝謝凌雪!”離落撲倒她身上緊緊的抱住她,還親暱的蹭了蹭她的臉,“有你們一起,我覺得末白肯定會好起來的。”
司然在一旁看着擁抱在一起的兩人,臉上露出一絲淡不可察的笑容,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能看得出來離落和凌雪是真的冰釋前嫌,這樣真好,如果姑姑知道了,一定會很欣慰吧。
晚飯是四人一起吃的,因爲離落已經把誤會解釋清楚了,所以司然很爽快的向蘇焱起賠不是,爲那日打了他一拳的行爲道歉。
司然端着一杯酒,嚴肅認真的說道:“那日是我衝動了,言行多有不當,還望蘇大公子海涵。”說完一仰脖將酒喝盡。
蘇焱起笑吟吟的端着酒,菸灰色的眸子風雲攪動,神色不明,瞥了一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的離落,勾起脣角,慵懶魅惑的說道:“哪裡,倒是辛苦兩位照顧我娘子。此事是我考慮不周,給你們添麻煩了,自罰三杯。”說罷連飲三杯酒。
司然眸光微閃,這蘇大公子明顯對他有敵意,特意咬重“娘子”二字不說,還邊說邊將手搭在離落身上宣告所有權,真是沒想到堂堂縹緲山莊的大公子,竟然如此小心眼。
不過,只要他對離落是真心的就夠了。司然暗暗告訴自己,離落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蘇焱起見自己特別的暗示並沒有讓司然不滿或者難堪,反而露出那種欣慰的表情,讓他不由得訝異,暗道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司然對離落的關心並沒有深層的意圖。
離落因爲兩人握手言和很是高興,並沒有察覺到其中的暗涌流動,凌雪卻是感覺到了,趕緊出聲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那個,姬家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接下來如何應對?”
蘇焱起揮了揮手,暴風和閃電進來將碗筷撤下去,換上茶水,他纔開口道:“兩位深入林中探查,想必有所收穫,不論湖裡的東西是什麼,都不容易得到啊。”
司然和凌雪互看一眼,均是一震,他們剛得出結論,連離落都還沒來得及對她說,聽蘇大公子這口氣,莫非他早就看出來了?
“你知道梅花引流陣?”凌雪緊緊的盯着他問道。
“哦,原來還是梅花引流陣,難怪--”蘇焱起低頭沉思了一下,手指下意識的敲着桌子,“這下難辦了。”
凌雪又疑惑了,他不知道這陣法的存在嗎,那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離落更是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梅花引流陣?”
凌雪這纔將她和司然的發現說了一遍,“不論湖裡的寶物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無疑它也是整個大陣的陣靈,想要得到就需先破了這個陣法。”
“居然還有這樣的陣法,不過陣靈的話,直接取走陣法不就破了嗎?”離落說道。
蘇焱起搖頭否定道:“梅花引流陣特別,本是一個以自保爲主的困陣,而且這裡以流水帶動靈力成陣,反覆循環、環環相扣,那片湖水與其說是陣眼不如說是第六個花瓣,而且與其他五瓣密切相關,自行成陣,已經超出了原本梅花引流陣的威力,這是一個雙重陣法,困陣加殺陣!”
“雙重陣法!你如何得知?”司然因爲激動,聲音都不由得大了些,死死的盯着蘇焱起,他們花了兩天時間才確定了梅花引流陣的存在,而蘇大公子卻寥寥幾句話推斷出雙重陣法的存在,這讓他不由得產生懷疑,覺得對方有些信口開河。
“第一,我親自下過水,湖裡明顯有異常,尤其是在接近那神秘物時,會受到致命的攻擊,那日我就感覺到微弱的靈力波動,推測是靠近一定範圍引起的陣法攻擊。第二,梅花引流陣是困陣,困在裡面的生靈無法離開,然而……陣法外的生靈也是無法進入的。”說到此,蘇焱起身子朝後靠了靠,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表情。
司然和凌雪的臉色都變了,他們差點忘了這一點,如果是書裡記載的梅花引流陣,他們根本進不去陣法裡纔是,可這些天,進進出出幾次完全沒有問題,可見果然如蘇焱起所說,不是單純的梅花引流陣了。
離落雖然不懂陣法,但她心思靈敏,聽了蘇焱起的話,再看看兩人的反應,就猜出個一二來,“難道這個困陣只是針對那些毒蛇猛獸,不包含人?”
“這個理論上雖然說得通,但實在很難實施,畢竟這麼大一個陣法,又不是人在操作,很難分得那麼細。”司然否定了她這個猜測。
“靈力!”凌雪突然想到了什麼,興奮的說道:“現在我們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大陣並非天然形成的,而是人爲的,如果他的目的是不讓這些毒蛇猛獸逃竄出去,那麼用來牽引的氣息,必然和靈力有關。”
“對哦,難怪越靠近湖中央,生靈都大得出奇,是因爲受了水靈珠的影響吧,他們身上必然沾染了同樣的靈力,只要以此爲氣息設下陣法,就可以困住這些產生異變的生靈。”離落分析道。
凌雪和司然都贊同她的話,這樣一來就解釋了困陣爲何沒有對人產生影響,可是,蘇焱起說的殺陣又是怎麼回事呢?
見三人都看向自己,蘇焱起輕輕笑了一下,說道:“論對陣法的認識,我可能比不上你們。”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別有深意,看得司然和凌雪心中一跳,那一瞬間,好像蘇焱起看透了他們真正的身份。
“不過,論猜測人的意圖,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蘇焱起說這話的表情特別欠揍,看得離落都忍不住翻白眼了,這麼誇自己真的好麼!
司然倒是耿直,平靜的說了句“願聞其詳” 。
“我不覺得佈下這大陣的人是爲了困住那些變異的生靈,之所以那麼做,完全是不想那湖裡的東西被發現而已。”蘇焱起給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喝,拿在手裡慢慢晃動着,“因爲那些習慣了靈力存在的傢伙,離開這片林子,不太可能恢復正常,反而活不下去,別說將它們困住,哪怕你趕都不一定趕得走,那人何必多此一舉。”
“那就更奇怪了,困陣不是用來困住生靈的,難道是圈養?”離落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嗯嗯,還是娘子聰明!”蘇焱起笑眯眯的朝她豎了豎大拇指,這還是從離落那裡學會的。
“啊!真是圈養?”離落瞠目結舌,難不成那人還打算養肥了吃?這也太大手筆了吧,牛!
“蘇大公子,到底怎麼回事?”凌雪急不可耐的問道,這蘇大公子說話不緊不慢的,聽得她着急得不行。
“我聽無涯說過,你們那日剛到湖邊的時候,受到了飛鼯的攻擊?”蘇焱起還是那副慢悠悠的德性。
“是的。”凌雪道。
“嗯,那就對了,我之前在湖邊待了好多日子都沒有受到任何攻擊,那裡可謂是整片林子最安全的地方。可爲什麼偏偏那時候你們會受到攻擊呢,因爲我們靠近了湖裡的那個東西,引發了殺陣。”蘇焱起看着驚訝的三人,勾起脣角,笑得更輕揚魅惑,“實際上後來,我不得以留下來恢復靈力,那個期間,就有無數傢伙朝着湖中心圍聚而來。”
三人都吸了口冷氣,那日離落因爲誤會蘇焱起,火冒三丈的最先離開,接着司然和凌雪也忙着去找她,完全不知道後面還有這樣一出。
難怪蘇焱起說這些生靈是被圈養的,如此看來,還真是這樣,困陣只是殺陣的一部分,爲了保護湖裡的那東西不被取走。
天吶,到底是什麼人操縱的一切,這樣的手段和能力,真叫人驚歎。
“也就是說,一旦下水接近了那個東西,就會引起這裡所有生靈的攻擊,那想要得到太難了。”凌雪搖着頭說道,現在他們連水裡的是不是水靈珠都不確定,她覺得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
“姬長歌不是想要我們找的東西麼,不如讓他去打頭陣,讓他們鷸蚌相爭,我們來個漁翁得利。”離落果斷的說道。
蘇焱起不置可否,司然嘆息一聲,“雖然不知道佈陣之人意欲何爲,但此人手段通天,如果真的是爲了保護那東西不被取走,恐怕那殺陣不容易破解,姬家估計會損失慘重。”
“也是。”離落爲難的說道:“要是姬長歌這個天之驕子有什麼三長兩短,說不定姬家還以爲我們設局陷害呢。”
蘇焱起和姬家一旦結盟關係破裂,姬如笙的身份尷尬不說,說不定又多了一個對手,這買賣實在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