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時一個半時辰的課程結束後,衆人才意猶未盡的離開,他們已經開始期待下一次的課程了,離落老師將會用邊教邊實踐的方式,讓他們更直接的感受不同。
等離落和梅艾又商討了一下下次課的事情,走出教堂的時候,發現前方樹下石桌旁有兩人在說着話。正是等學員離開後在此等待的田翰敏和木一安。
看見離落出來,田翰敏便迎上去說道:“離落老師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幸好老梅把你給請來了!”
離落微微施禮,笑道:“哪裡,讓田院長見笑了!”
“我說院長,你能不叫我老梅嗎?顯得我有多老似的。”梅艾不滿的發出抗議。
“哈!難不成叫你小梅?你好意思我還不好意思呢!”田翰敏不客氣的反擊。兩人加起來快一百歲的年紀,居然就這個問題臉紅脖子粗的吵了起來。
離落以前一直以爲天鸞學院的院長是個古板迂腐又愛財的人,今日才發現刻板印象害死人,這個老頭還挺有趣的。
“離落姑娘,我們又見面了?”木一安溫潤的聲音響起。
“木先生,別來無恙!”離落正想找他問司徒景的事情呢。
“咦?你們二人認識?”田翰敏吃驚的問道。
“百花盛會的時候,有幸與離落姑娘相識。”木一安淡淡的笑着。
有幸!木先生居然用這個詞!田翰敏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難怪剛纔先生對離落老師那麼有信心,原來早知道啊!”
“剛纔怎麼了?”離落問道。
“咳咳--”田翰敏突然咳了起來,沒想到一時說漏嘴,這要被人知道他們躲在旁屋偷聽,也太掉價了,於是趕緊勁朝木一安使眼色。
木一安繼續淡笑着沒有說話,離落撇了撇嘴,真當她不知道嗎,自從吃了素貞時不時帶來的果子後,她就發現自己的五感之力比以前更靈敏了,剛纔他們五人的話,她一個字不落的全聽見了。
“一百兩實在太少了,怎麼也得一千兩起價啊,院長你也太小瞧我了!”離落搖着頭說。
“咳咳咳--”田翰敏咳得更厲害了,他也懊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當時真的應該賭一千兩纔對。梅艾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大笑。
“那個,木先生你們敘舊吧,我還有事,先走了。”田翰敏終究還是拉不下這張臉,扯了個藉口就閃了。
梅艾也跟着去了,嚷着他們四個不厚道,打賭居然不叫他。
“木先生,待會兒可有空?”離落問道。
“下午正好無事。”
“那正好,你跟我回家吧!”離落一喜,拉着木一安的胳膊就走。
木一安一怔,看着被拉住的胳膊,沒有動。
離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太引人誤會了,忙放開木一安,解釋道:“先生可記得司徒景,就是中了攝魂鬼傘的那人,他有些不對勁。”
“怎麼?難道毒沒解乾淨?”不應該啊,千尋藥谷的歸清丸可是能解百毒的。
“這--我也不知道,總之小景失憶了,連智商都退化了,到現在也沒恢復。”
木一安沉思了一會兒,“失憶有很多種可能性,也許撞到頭傷了腦,也許是中毒擾亂了神志,或許是受到重大驚嚇,都可能引起失憶。不過還是見到人診斷一番,纔好對症下藥,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那樣最好,蘇蘇也說木先生醫術無雙,小景定能恢復如初的。”離落高興得領着木一安朝門外走去。
蘇蘇?!木一安眸光閃動,深深的看了一眼前面走的輕快的離落,什麼也沒說跟了上去。
等離落出了北門,便看見馬車在等待了,葉七朝着她行禮,又看了一眼木一安,說道:“原來木先生也在。”
“是我邀請木先生一塊兒的,帶他回去給小景看病。”離落此刻心裡高興,沒注意到葉七的神色不對。
葉七剛要說什麼,一個紫色的身影便飄落過來,站在他與離落中間。
“終於讓我逮到你了,離落,我要和你算賬!你幹嘛用水潑我!還是燙水!”來人正是池墨飛。
他幾乎把金鑾城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離落,今日路過此地正好看到那輛馬車,認出是離落一直乘坐的馬車,駕車的人雖然不是葉二,但此人和葉二的氣質如出一轍,肯定也是離落的護衛。
所以他守在這裡等了好久,終於是見着人了。“要不是我躲避得快,只怕我這絕世美貌就要毀於一旦了。你說,你是不是羨慕嫉妒--”
池墨飛說不下去了,因爲氣呼呼的他噼裡啪啦的說了幾句後終於看清離落的樣子,之前離落要不就是遮面,要不就是男裝打扮,他從未見過離落的真實樣子。
此刻像是見了鬼似的捂着嘴大叫一聲,你你你半天說不出話來。
搞什麼啊,她有那麼可怕嗎?離落忍住上前揍他的衝動,畢竟蘇焱起先拿水潑他在先,還是燙水,今日她才知道這事。想着還好池墨飛沒毀容,不然世間又少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了。
“你鬼叫什麼叫,這不是沒事嗎,誰叫你放着的門不走,非要扒人家窗戶,不潑你潑誰!”離落沒好氣的說道,雖然池墨飛誤以爲是她潑的,但既然是蘇蘇潑的,那和她潑的也沒兩樣。
葉七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馬車,似乎沒什麼動靜。
“原來你真實的樣子也不差嘛!沒事沒事,你盡情的潑吧,想什麼時候潑就什麼時候潑,我隨叫隨到!”池墨飛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上前討好的說道。
離落麪皮抽了抽,無語望天,這人竟然是個受虐狂!就連一旁的木一安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看什麼看,你又是誰?好啊!這才幾天,離落你又找了一個相好的!”池墨飛氣憤的說道。
他氣,離落更氣!完全不顧形象的朝池墨飛踹去,“你胡說什麼啊!什麼叫又找了一個相好的,木先生是我找請來給小景看病的,再說,我哪怕找一百個相好的和你有半毛錢關係嗎?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找一百個相好的!葉七嘴角抽搐,主母還真敢講,他又小心翼翼的朝馬車看去,沒有動靜,真能忍啊!
“你忘了,那日在客棧,我讓你嫁我來着,你還說我會疼人--”池墨飛話還沒說完,又被離落一個飛踹,他也不躲避,生生的受了一腳,只是爭着一雙鳳眼委屈的看着離落。
葉七聽得池墨飛的混帳話都想出手了,靠!哪裡來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居然覷覦主母。
木一安則是饒有興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餘光瞟向馬車,忍不住促狹起來,居然還忍得住!
離落被池墨飛的話氣得一個趔趄,她深呼吸一口,沉着臉說道:“池墨飛!你若再敢亂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撕裂你的嘴!看你還能美到哪裡去!”
池墨飛想起離落對付那些殺手的手段,不由得打了個寒蟬,“反正我今日跟定你了,休想再拋棄我!”他拍了拍身上被離落踹的腳印,一個起身朝馬車裡躍去。
離落剛扶額就聽到一聲慘叫,只見池墨飛躍上馬車,還沒來得及掀起簾子,就砰的倒飛了出去,在半空滑出一道紫色的身影,他努力想穩住身子可是完全沒辦法,又是砰的一聲,最終撞在一顆槐樹上才停了下來。
離落吸着冷氣,池墨飛撞那一下着實重,樹葉都被震得紛紛掉落,看着她都疼。
再看向馬車,沒來由的有些心虛,沒想到蘇焱起會在馬車上,那麼剛纔那番話他全都聽見了?都怪池墨飛亂說話!
離落這一遷怒將剛纔升起的對他的一點同情也沒了,慢慢的向馬車走去。
“靠!是誰暗算本公子!有本事出來,別藏頭露尾的!”池墨飛怒氣衝衝的飛了回來,原本華麗的錦緞也被樹枝劃破,粘了灰塵和枯葉,頭髮也亂了,看上去很是狼狽,蘇焱起這一腳真的不輕。
“我數三聲,你最好在本公子面前消失,否則--”馬車裡傳出蘇焱起低沉的聲音,離落心裡咯噔一下,從未聽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看來是生氣了。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在離落的馬上裡?你給我出來!”池墨飛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走吧!”離落好心的勸他。
“我不走,我爲什麼要走!離落你告訴我,車上的又是誰?你到底藏了多少男人!”
池墨飛說着就驚覺一股寒意從馬車上蔓延過來,那種透骨的冷意讓他心驚,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得弱了下去。
他咬牙堅持着沒有後退,死死地盯着馬車。
簾子被掀開,一個月白色的身影露了出來,俊美的容顏與三千青絲構成一幅渾然天成的水墨畫,只是菸灰色的眸子含着冰冷,掃向池墨飛,“本公子出來了,你待如何?”
“你--”池墨飛鳳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他緊緊的看着蘇焱起,一瞬不瞬,“離落,是我的!”
離落瞪大眼睛看着池墨飛,他瘋了嗎!
蘇焱起菸灰色的眸子霧氣繚繞,那一刻寒意更甚,連木一安都忍不住後退幾步,池墨飛悶哼了一聲,臉色有些發白,但還是站在原地對持着。
離落完全一頭霧水,她搞不懂池墨飛怎麼突然來那麼一出,但以蘇焱起的功力,他肯定挺不住,想着他雖然說話欠揍,但人也不錯,還幫過她。
於是離落拉了拉蘇焱起的手袖,一副討好的樣子,柔柔的說道:“蘇蘇,別和他一般見識。我們回去吧!”說罷便向木一安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意思是今日就算了,改日再幫司徒景看病吧。
木一安接收到她的信息,微笑着點了點頭。拱手先行離去,心中感嘆這焰羽公子着實厲害,這纔不過幾月,兩人關係就這般親近了。
離落的一句蘇蘇讓蘇焱起心一暖,寒意消了大半,掀起簾子讓離落上車,自己轉身的同時如玉的手指朝着池墨飛一揮,應聲斬落他一縷青絲,隨風飄落在地。
“記住,下次再讓本公子聽到你胡言亂語,斷的就不止是頭髮。”蘇焱起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便上車放下簾子,葉七躍上馬車駕馬離去。
一向呵護自己秀髮的池墨飛眼眸半閉,一動不動的看着馬車離去,直到消失在視線中,這才拾起地上的半縷青絲,閃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