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臉上帶着陰森森的笑容,用手指着司馬遹對身旁兵士說道:“拿下此人,若他敢於頑抗,格殺勿論!”此時,劉振的內心卻在狂喜,他並非賈后舊黨,而是在賈南風自元康元年掌握朝政大權後纔開始依附於賈南風。
【如果能借此機會斬殺司馬遹,自己於賈后而言無疑是大功一件。】劉振心裡如是想到,他希望司馬遹此時能喪失理智,揮刀拒捕。不料,那司馬遹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即沒有做出激烈動作,也沒有將手中匕首棄之於地上。
就在劉振的兵卒們就要撲上前去之際,數十支箭矢夾帶着破空之聲,呼嘯而來。隨着“噗噗”一類的悶響,勁道十足的箭矢已經穿過這些兵卒們的身體。非戰時狀態,劉振統領的這些郡兵都沒有穿戴甲冑,即使穿戴了晉朝普通兵卒配置的扎甲對這些玄甲鐵衛用強弓所發的箭矢也起不到很大作用。
劉振身邊呼啦啦倒下一片,若不是有兩個兵卒擋在他身後,這些倒地傷亡的人中只怕也有他一個。“敵襲,有敵來襲”,劉振發現了數百奔來的玄甲鐵衛後開始驚呼起來。
他也顧不得司馬遹了,邊喊邊向許昌宮旁的屯營跑去。那裡駐紮由他統領指揮,專門用於看押司馬遹的千餘兵卒日常住宿。而許昌舊魏宮周邊巡邏的當值兵卒也向現場跑來。玄甲鐵衛幾息之間已經跑到許昌宮門前,與聽到劉振呼聲,從周邊前來增援的晉軍迎頭相遇。
這些普通的晉軍兵卒怎麼可能是玄甲鐵衛的對手,刀光血影之中,圍攏過來的百十名晉軍兵卒在片刻之間就被斬殺了大半,而玄甲鐵衛幾乎沒有傷亡。玄甲鐵衛強悍的戰力讓剩餘的晉軍兵卒驚駭不已,一個個都不敢向前再戰,返身向宮城不遠處的軍營跑去。
等宮門門口沒有駐軍了,玄甲鐵衛中的兩名百夫長前來拜見司馬遹。其中一人正是陪伴了夏華幾世的夏越。他一進門就向正站在宮門附近的司馬遹叩首道:“屬下玄甲鐵衛兩百甲士叩見太子殿下。”
司馬遹一笑說:“夏越不用多禮,你們且與我一起去殺退殘餘的敵軍。”說罷,他帶着這兩百玄甲鐵衛向劉振的軍營奔去。此時,劉振已經在軍營中集合起所有兵卒,再次向宮門前殺來。
兩方很快迎面遭遇在一起,又是一場激烈血戰。兩百玄甲鐵衛一手持盾,一手握着一米多長的橫刀,列成簡易陣形攻了上去,相互配合與對方八百多晉軍兵卒戰至一起。晉軍人數雖多,但戰鬥力遠遜於後者。
晉軍兵卒中有槍兵和刀盾兵。他們的槍兵用的是八尺長槍,倉促間,一排長槍亂蓬蓬的向鐵衛扎去。有的鐵衛用手中盾牌格擋住,而後用盾將槍桿推開,有的直接揮動橫刀將對方的槍桿斬斷。而後鐵衛們擠到槍兵近前,手起刀落,將這些槍兵砍翻在地。
一些鐵衛是被刀盾手所攔截,結果也是這些刀盾手在鐵衛的相互配合中被大量斬殺。一名晉軍刀盾手,用盾牌格擋住左前方一名鐵衛的劈砍,並用手中環首刀向對方疾刺去。而此時對方的盾正頂着另一名晉軍槍兵的扎來的長槍。眼看這名鐵衛就要命喪黃泉的時刻,那名刀盾兵的頸間寒光一閃,腦袋已然掉了下來。原來是這名刀盾兵右邊的鐵衛騰出手來,被去攻擊自己正對面晉軍,斬向了這名刀盾兵。
居於陣後觀戰的劉振看着自己的兵卒傷亡越來越多,而對方的鐵衛卻是傷亡甚少,即使傷亡也是被兵刃劃開了身上的玄色鐵甲,造成一些皮肉輕傷,他心裡逐漸開始焦慮和恐慌起來。現在劉振後悔沒先去知會許都令調許都的郡兵來助戰,只是帶着營中幾百兵卒就來攔截太子。
【看來自己是太小看這位被廢的太子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養了這些如此強悍的甲士,而且中宮皇后,中書省,寺人監居然都不知曉。】劉振正胡亂想間,晉軍兵卒已經被鐵衛完全擊潰,除去被大量殺傷的,剩餘三四百兵卒如同被獵豹追擊的羊羣一般向外潰逃而去。
劉振來不及細想,保命要緊,調轉馬頭,打馬就要逃離。而後感到背後一片巨疼,一支箭簇已經從他胸前凸了出來。一具背上插滿箭矢的屍身掉落到馬下。劉振一死,再也沒有人敢前來阻攔司馬遹。
司馬遹帶着兩百糾糾鐵衛直奔許昌城的府衙。許昌令劉弘已經得知此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劉弘和大多晉朝士子與中下層官吏一樣,是同情太子司馬遹遭遇的。
現在他已知道賈后要對司馬遹下手了,內心很想帶上郡兵去助司馬遹一臂之力,阻止劉振還有洛陽來的一些人對太子的加害。但這樣做,如果不能讓局勢完全翻盤,自己就將有夷三族之禍。這不能不讓他疑慮起來。
正在劉弘左右爲難之時,司馬遹已經帶着鐵衛們闖入府衙。守衛府衙的許昌郡兵們沒得到劉弘的明示,且看着這些甲士氣勢洶洶,殺氣騰騰且裝備精良,皆不敢阻擋,紛紛向兩邊散開。
劉弘得知司馬遹前來,心中大爲震驚,他想【司馬遹居然從許昌宮中脫逃出來,那劉振一定是戰敗了。可據親兵來報,前來救助太子的只有一兩百號人,這怎麼可能呢?】
也不容他細想,司馬遹已經進入到府衙院中。劉弘連忙上去叩拜說:“下官見過殿下。”
司馬遹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已非太子,劉令君就不必多禮了。”劉弘這才擡起頭來,看見司馬遹身後的排列整齊的兩百糾糾甲士,剛剛心中的疑惑頓時釋然。他想:【原來太子還備瞭如此一支雄兵,這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看來這東宮並沒有束手待斃,相反已爲此次宮廷之變準備良久。此前束手就擒被廢可能只是以退爲進,後方制人而已。】
劉弘想到這,不再掩飾的表達自己立場:“在弘的眼中,您還是這大晉朝的太子殿下。天下人皆知,殿下遭今日之禍乃奸人所誣害。天下賢士莫不爲此忿忿。今太子殿下有辛脫困,弘甘願肝腦塗地,護送太子回京復位,以匡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