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一週,洛陽城都是四門緊閉,城內鐵浮屠十人一組,威風凜凜的在洛陽城各條大街上巡弋。趙俊所控制的外營軍接管了洛陽城四處城門,大街小巷關鍵位置都佈置了崗哨關卡。關於趙王謀反伏誅的佈告,在洛陽城中張貼的到處都是。
除了洛陽全城戒嚴外,抓捕司馬倫一黨的行動還在持續進行。司馬倫另外兩個在洛陽城的兒子也被捕入獄。除了東宮兵之外的禁軍以及除了趙俊部之外的外營兵全都奉詔呆在軍營之中,接受進一步整編。軍中司馬倫,孫秀安插的親信也全部被捕。
東宮之變後的第三天,司馬遹進行了登基後的第一次朝會。休息了兩天,被折騰了一晚的百官恢復了精神頭,按照日常的上朝時間早早集合在太極殿前,以期望給這個剛剛登上寶座的天子一個好印象。
入殿的鐘聲在宮城之中迴響,百官分列兩班,魚貫而入。他們入殿之後明顯發現此次上朝氣氛與以往不同。因爲大殿兩側滿滿的站着兩列帶刀鐵甲武士,大臣們都知道這就是那天助戰司馬遹的玄甲鐵衛。
寶座上的司馬遹手一揚,杜挺開始宣讀一道道任免詔書。首先是將司馬倫前些時新委任的一些人一一罷官,其中一些人又被明確定罪收獄。每當詔書宣佈某人某罪,大殿兩旁就有玄甲鐵衛出列,將此人從羣臣中拖出,拉出殿外。
隨着杜挺一封封的宣讀詔書,不少人的額頭之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終於,杜挺開始宣讀任命的詔書,殿下之人才算鬆了一口氣,但是接下來的任命卻讓他們甚爲不解。
司馬遹重新啓用了賈后時期的重臣張華與裴頠,任命張華爲侍中,中書令,任命裴頠爲侍中,尚書令,同時還任王衍爲尚書左僕射。至於江統,潘滔,王敦,魯瑤等這些一開始就擁戴司馬遹的小臣小吏皆官升幾品,安插到重要位置。以往的東宮屬僚則大多委任到禁軍位置之上。
等洛陽城的城門重新開啓之時,整個大晉王朝的朝堂都已變了個樣。但這些變化僅僅限於朝堂和洛陽都城之內。在晉王朝廣闊的領土上,還有大量司馬宗室的藩王封國分佈在四方。比封國更糟糕的是不少藩王還出鎮州郡,領幾州之地,掌十數萬重兵。
最具代表性的是鎮關中的河間王司馬顒,鎮鄴的成嘟王司馬穎,以及前些時才被司馬倫以廢后之功封爲鎮東大將軍,鎮許昌的齊王司馬囧。這三人合計能調動的兵力達到四十萬,佔整個晉王朝總兵力的一半還多。
除此,在這人心離亂之機,普通郡縣令守也不再把朝廷那麼放在眼裡,某些刺史太守甚至有了自據之心。
所以,司馬遹明白自己必須儘快行動起來,在九州即將崩裂之時力挽狂瀾,避免永嘉之禍。
一匹匹健馬載着御使從洛陽四門飛馳而出,傳詔四方。除了將司馬倫弒君篡位的罪行,太子司馬遹已登基繼承大統的消息傳佈天下外,還有召徽地方官員或藩王進京就職的詔書。
但是這些詔書裡卻沒有問罪的詔書。司馬遹清楚,當前狀態下,給地方上同屬司馬倫一黨的州官郡守或藩王公侯下問罪詔書,除了將對方逼反,沒有其它任何意義。事實上這種狀態不是到今天才有,甚至不是到司馬遹便宜老子惠帝司馬衷時纔有,而是在晉武帝司馬炎晚期就這樣了。
…..
惠帝的守靈期滿後,到了下葬的時刻。然而直到現在,應該來到洛陽憑弔的藩王卻有很多人沒來。包括河間王司馬顒,成嘟王司馬穎,齊王司馬囧。
但是司馬穎和司馬顒卻都做了個姿態。司馬穎配合洛陽派出的御使,將司馬倫的封國除去,並出兵將封國內司馬倫殘餘勢力剷除,斬殺了司馬倫另外兩個被其封爲王的兒子。司馬顒則是將逃奔至關中的幾名司馬倫餘黨斬殺後傳首洛陽。
唯獨司馬囧對這位新登基天子的徵徽詔書不答不應,就當其透明存在一般。然而即使如此,司馬遹對他也是無可奈良,這司馬囧坐鎮許昌,握有豫兗兩州雄兵十萬餘人。而且現在,心向司馬遹的原許都令劉弘已被司馬囧貶到汝南做一個縣令。
惠帝下葬之後,司馬遹將一個他感興趣的司馬宗室召入宮中詳談,此人就是常山王司馬乂。
司馬遹之所以對司馬乂感興趣,是因爲他的前生雖然對西晉歷史瞭解不多,但卻知道司馬乂的一些事。
【那年,司馬乂才十六歲。他就跟隨哥哥楚王司馬瑋發動了晉朝的第一次宮變,誅殺外戚楊駿。而後司馬瑋被賈后設計,奉詔去誅殺汝南王司馬亮,少年司馬乂獨自統兵數百鎮守掖庭宮門。
賈后又遣人宣稱司馬瑋所奉的詔書是矯詔,以司馬瑋擅殺司馬亮之罪誅殺了司馬瑋。從此將大權獨攬手中。司馬乂因和司馬瑋同母,受到牽連,被貶爲常山王。
在原有歷史你爭我奪的八王之亂中,司馬乂表現出了高超的勇武謀斷和較佳的人品。司馬囧在司馬顒的挑動之下,率先向司馬乂下手,卻被兵力處於絕對劣勢的司馬乂反殺。
接着司馬顒離間司馬穎與司馬乂,並聯合前者合併數十萬進攻洛陽,卻始終無法攻破司馬乂鎮守的洛陽。最後,司馬乂是被另一奸詐之人司馬越所暗算,洛陽纔算被陷落。
整個八王之亂中,只有司馬乂始終以晉王朝的大局爲重,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最後被人暗算而亡。】
……
司馬乂進殿之後,即向司馬遹叩拜君臣之禮。司馬遹對着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皇叔說道:“皇叔速速平身,不必多禮。”同時又吩咐旁邊的黃門給司馬乂賜座。
兩人這才暢聊起來,從司馬瑋的死一直講到賈后和司馬倫,而後談到最核心的問題晉王朝的權力架構的弊端。談到這個話題時,司馬乂侃侃而談,他的許多觀念和司馬遹不謀而合。兩人不知不覺談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