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河間王府,一間隱秘的房間中,左右僕傭奴婢都已被摒退。只有司馬顒與李含二人在談論着什麼事情。這司馬顒聽着李含的話語,時而微笑,時而凝神沉思,時而打斷對方的話語高聲而論。
“大王,此乃您的大業是否能成的最後一次機會。若讓那司馬遹平定了南方的荊揚,勢必會接着剷除包括您在內的各地強勢藩王。至少會不讓藩王出鎮領兵了,到那時諸王侯那可都是司馬遹案板上的魚肉了!”李含說此話時,面部表情豐富,試圖打動司馬顒。
他看到司馬顒雙目微閉,面無表情。又接着說道:“如今司馬遹在洛陽抄了天下首富石崇的家,獲得錢銀無數。只要假以時日,朝廷就能以這些錢財大大提高禁軍的兵力。而且據我們在洛陽的眼線通報,司馬遹已經下詔將外營兵全部歸屬編制爲禁軍。予時,司馬遹將有一支近十萬人的精銳之師。到那時,即使所有藩王聯合起來也不可能在動搖他分毫了。”
司馬顒此時纔有所觸動,睜開微閉的雙目說道:“孤想知道此次成事的機會有多大?怎麼行事?”李含聽到司馬顒如此這般說,知道他已是心動。便忙補充說:
“如今,荊揚戰事已起。這即使不能將禁軍的部分兵力吸引到江南江東,至少能保證司馬遹無法將大部分禁軍調離洛陽,去各地平叛。所以我們乘這個時候聯絡八方王侯士族,只要能說服他們相信司馬遹繼續在位下去,日後會對他們有危險。他們必然會與大王您協同一心,發檄反遹,其中不少人還會應檄進軍洛陽,剷除司馬遹。即使有些人首鼠兩端,也不會此時阻撓我們。”
司馬顒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對李含說道:“世榮,你別忘了司馬穎,他可是除孤以外,勢力最強大的藩王。若是沒有他的參與,此事風險極大。若他還幫助司馬遹,這事就完全沒有成功的希望。但是上次,我們爽約於他,他還可能與我們聯合嗎?”
李含呵呵一笑說:“這個請大王放心,司馬穎恰恰因爲上次這件事,非與我們聯合不可。上次他帶兵逼迫洛陽,司馬遹必然已經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出於種種考慮沒有當即與他翻臉而已。而司馬穎心裡對此也是明瞭的,他知道司馬遹遲早會和他算這筆老賬。”
司馬顒眯着眼睛又思慮了一會,而後那雙陰狠的三角眼猛的張開,像是下定決心的說道:“如此,那我們就這樣幹了。但是…但是孤還認爲光靠用兵將司馬遹幹倒,風險還是大了點。孤認爲應該多管其下。還可以從他背後下手!”
李含瞳孔之中閃過一絲寒光,對司馬顒說道:“大王的意思是宮變或刺殺?可是司馬遹宮城之中防衛嚴密,禁軍也被他多次清洗。無論宮變和刺殺現在都不現實啊。”
司馬顒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世榮,你投靠孤的時間不長,所以有些事不知道。多年前,本王就開始在洛陽城中還有宮中廣佈釘子,就是爲了在某一天關鍵時候啓用。這禁軍現在確實完全掌控在司馬遹手中,但禁軍之中還有宮廷內侍中還潛伏着些我們的人。所以宮變雖然不可能發動起來,但是並不妨礙我們發起一場刺殺行動。”
李含聽到此話後大喜,對司馬顒說道:“如此,大王成事的機率又高出幾成。待屬下聯絡好各方王侯舉事之前夕,即可發起刺殺,若能成功,便可兵不血刃的拿下洛陽。”
司馬顒點點頭說:“那就這麼定了,你先去佈置撰寫檄文,聯絡諸王侯的事吧。”李含諾了一聲,卻沒有走的意思,司馬顒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世榮可是還有話說?”
李含回道:“屬下確還有一事向大王稟報,這梁州的刺史皇甫重的兄長皇甫商在洛陽爲官。而皇甫商對司馬遹以及司馬乂卻是忠心耿耿,若戰事一但暴發,皇甫重必然會站到司馬遹一方在關中對我方發難。預時,我軍將在後方遭受來自梁州的威脅。所以我們之前就需要除掉皇甫重。”
司馬顒聽了這話,心裡明白這是李含想報私仇。可李含話裡面的道理卻也是講的過去。於是開口緩緩說道:“梁州原來歸本王所鎮,還在本王管制之下。那時孤下道敕令將其騙到長安城中殺之就能解決。可自上次巴蜀趙李之亂後,梁州已被司馬遹劃出去,你要孤如何除掉他?直接發兵攻打梁州嗎?且不說能不能打下來,這不是過早暴露來了咱們?”
李含發出兩聲乾笑,對司馬顒說道:“屬下有一計可將這皇甫重輕易擒殺,只需派遣使者假冒洛陽御使給其下一道詔旨,徽其入京爲官。他若要去洛陽,長安是他的必經之路,到時將他半路攔住擒殺便是。”
“此計甚妙,就如此而行。”司馬顒拍板說道。
……
鄴城成嘟王府內,坐在堂首的司馬穎臉也沒擡一下,他一邊用棉布擦拭着自己的那柄鋥亮的寶劍,一邊對堂下站立的李含說道:“你今兒又跑到我這冀州鄴城來想幹嘛?”語氣中帶着明顯的輕蔑。
李含對此早有所料,臉上擠起一堆笑容,對司馬穎說道:“啓稟成嘟王,此次含前來,是奉河間王之命來與殿下商討共同討伐司馬遹之事。”
司馬穎一聲冷笑,將手中擦拭好的佩劍擺弄兩下,執懸於手中,劍尖已經指向李含。但是很快,他又將劍收回,做出查看劍刃鋒利程度的樣子。口中卻已說道:“你等怕不是忘記上次的事了吧,這次是不是又想將本王當猴耍弄一回?”
李含忙說:“下官正要向大王闡明解釋此事,我家主公絕沒有誆騙殿下之意,實乃因爲上次變化太快,迫不得已更改了計劃。另外我家主公派了信使通知大王,但無奈兩地相隔千里,才未能及時將消息傳達到。大王切莫誤會了我家主公。“
“那這次,你們是想要本王如何做啊?還是要本王去打頭陣?“司馬穎此時已經將佩劍收入劍鞘,對着李含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