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哨的周兵發着牢騷,抱怨着今天運氣不好。上面的將官通知,今日只有一班哨。這意味着等他們完成這班站崗任務,也無法休息,即刻就會投入戰鬥。
伊洛盆地的冬天雖說不上嚴寒,但在深夜,對於衣衫單薄的兵士而言,還是寒冷難耐。姬昌又下了軍令不許生火取暖。一個個只能縮脖緊衣,將長戈抱在懷中,瑟瑟發抖。
月光皎潔,讓整個周軍營地似乎鋪上了一層霜。就在老姬昌剛剛進入夢鄉沒多久。從草叢中突然立起幾面旗幟,當然周軍的崗哨是不會注意到的。
旗幟的立起是個信號,上百支利箭強矢即刻從營地四周的草叢中破空而至,同時飛向這些兵卒。
這些站崗放哨的兵卒都是徒兵,連皮甲都沒有。而放箭之人卻是夏國最精銳的射手—麒麟衛複合弓手。
環繞營地的六十多名站崗兵卒,幾乎同一時間中箭,強矢洞穿了他們的身體頭顱,絕大多數人哼都沒哼一聲就癱軟下去。部分人被箭矢洞穿身體後,沒完全死透,倒地後抽搐着身體,發出微弱的呻吟。這聲音根本不可能喚醒他們沉睡的夥伴和引起營地中央崗哨的注意。
霎那間,四周草叢之中站立起了上千名戈盾民兵和長戟民兵,還有兩百多名虎賁盾衛,這些都是經歷過蘇邑之戰的老卒。長戟民兵手中的火把被迅速傳遞點燃,而後一起衝向了周軍營地。
當這些民兵越過車牆,衝入營地時,在營地中央負責巡邏的十幾個徒兵哨卒發現了狀況,開始喊叫並向他們衝殺過來。
夏國民兵一邊拋擲手中火把和塗抹了豬油的乾柴稻草等引火之物,一邊向這些哨卒徒兵殺去。火把優先拋至糧堆輜重之上,而後向營帳拋去。
優先燒糧是華的命令,糧食一失,無論此次夜襲結果如何,周軍必敗。此次夜襲不能將周軍一舉擊潰的概率非常小,但即使如此,華也並不願意爲了一點糧食而承擔這小概率的風險,所以先把糧食燒了再說。
隨着“撲哧”的骨肉破碎之聲,一個盾戈民兵的戈刃斬入了高聲尖叫的周軍徒兵左肋胸膛之中。然後他就閉了嘴癱軟下去。
一名周軍徒兵揮舞着長戈劈向一名正在投擲火把的夏國戟兵,戈刃斬在對方的扎甲甲片之上,沒有產生傷害效果,只拉掉了對方的甲冑上幾個甲片。
另一名夏軍戈盾民兵衝過來,揮起短戈,矛刃輕鬆劈入了這名周軍徒兵的身體,同時嘴上還帶着老兵的驕傲教訓了屍體一句:“弱雞,這麼小的力氣,用戈是劈不死扎甲甲兵的。沒力氣快速多劈兩次先破甲也行。”
長戟手們很快完成了縱火的任務,此時那些營地中央的哨卒早已被斬殺的乾乾淨淨。於是他們和戈盾民兵以及虎賁盾衛一起開始向各營帳衝殺。
哨卒的高聲尖叫已經將一些睡眠不深的人喚醒。某營帳之內,一名失眠的甲士聽到尖叫,早已起身摸到自己的大盾和短戈,並高聲喚醒周邊的人。周軍的軍規,作戰宿營期間甲士夜不卸甲。所以只要這些甲士起身拿到自己的兵刃就能做戰。
但此時一名虎賁盾衛闖了進來,手中大劍輕鬆切開了他的皮甲,刺入了他的腹部。
而後虎賁盾衛又將劍往旁邊地上一刺,劍鋒切斷了剛睜開惺忪睡眼的另一甲士的脖子。又有一名起身的甲士去摸靠在他身旁的短戈,被盾衛揮劍斬落了手掌,痛的嚎叫起來。
一把短戈的戈刃砍在盾衛的肩頭,和肩甲上的青銅甲片擦出幾顆火星。盾衛看也沒看,將大劍反手往後一捅,刺入老偷襲之人的肚子。
當另一名盾戈民兵立盾挺戈衝入大帳之時,帳內剩餘的四名甲士已經肝膽欲裂。以不同方向鑽出大帳向外奔逃。虎賁盾衛和戈兵緊隨其後,繼續追殺….
許多營帳燃起了大火,周軍兵士們驚呼着從火帳中衝出,在地上打着滾,有的被夏軍的盾戈手來上一戈,結束了二級燒傷的痛苦。有的滅了身上的火之後,如驚弓之鳥倉惶向外奔逃而去。
四五名長戟民兵同時用手中三米長戟刺入一個營帳,隨着兩聲慘叫,六名徒兵從營帳大門奔逃而出,當即被早已準備好的戟兵刺劈而死。
此時的周軍營地已經一片火海,焦糊和血腥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之中,噼噼啪啪的燃燒聲,喊殺聲,嚎叫聲,呼救聲,和兵戈碰撞之聲彙集成一片。
也有一些操戈奮起反擊的周軍兵士,但這些無組織的反擊,在夏國重甲甲士的殘暴攻擊下都瓦解了。此時的周軍無論是徒兵還是甲士都只有一個念頭【跑】。沒有這個念頭的人最終都成了屍體。
但是奔逃出營地的人即刻遭到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利箭射殺。這些強矢利箭挾帶着破空之聲,洞穿一個個奔跑之人的身體,肢體和頭顱。
……
睡夢中的老姬昌被親衛搖醒,惺忪睡眼的他正想憤怒的質問爲什麼打破他的好夢。就被帳外的嘈雜之聲激的一下清醒過來。
“發生何事了。”
“敵襲。敵軍劫營了。”
此時伯邑考也已奔入姬發的大帳,
“敵軍劫營?快組織反擊!”老姬昌忿忿的喊道。居於姬昌大帳周邊的親衛甲士陸續向此處聚攏。姬昌和伯邑考在十幾名親衛的護送下向大營外逃去。
“走錯方向了,爲什麼往外走?快去大營的空地上組織反擊!”姬昌聲嘶力竭的喊道。此時姬昌原來那個營帳已經燃起大火。三名虎賁盾衛和四五名盾戈民兵向他們殺來。
“來不及了,快走”親衛們架起亂喊亂叫的姬昌就往營地外跑,出了一仗地的距離。“嗖嗖”的冷箭時不時的襲來,而且精準無比,護衛着伯邑考和姬昌的甲士不斷的有人被射殺,撲倒在地。他們的鑲嵌着銅泡釘的皮甲根本無法阻擋複合強弓八十米內所射出的強矢。
此時,如果在高空俯瞰,會發現用輜重車所圍着的一個近似圓形幾何體圖形內,到處是橫七豎八的死屍,哀嚎的傷兵,當然都是周軍兵卒。其餘活着的周軍兵卒如同被水灌巢穴的螞蟻一般,向四面八方無目的逃去,儘量遠離這個圓圈。
但是,屠戮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