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乃臣之過。”張良看劉邦悶了半天不說話,開口打破的這短暫的沉默。
“哎,子房何過之有。天下沒有後悔藥,以前的事我們不用去多想,看看下步該怎麼辦吧。”生完悶氣的劉邦知道自己還是離不開張良,如此說道。
“臣反覆思量過,我們爲什麼總被項羽牽着鼻子走。最終臣認定問題出在勢上,如今項羽佔了地勢和人勢,這地勢就是他依仗強大水師和江東,江漢的水網能確保我軍無法深入他的腹地。”
“那人勢指什麼?”劉邦眨着眼皮問道。
“這人勢就是他偏居江南,擺脫了當初他和各路諸侯都相臨接觸的狀態。跳出了北方這諸侯林立的圈子。現在諸侯雖然表面上臣服於陛下,但實際各成一體,甚至還有田橫這樣公然不承認陛下天子位的人。”說道這張良看了劉邦一眼。
“接着說。”
“基於以上兩點,我軍不敢傾盡全力遠征,只能就地結網,寄希望於項羽自投羅網。我們的這種心態就給了項羽利用的機會。這樣他主動,而我們處處被動。”
劉邦聽明白了張良的話。嘆氣說:“哎!朕悔不該當初採納先生的上策,直接將幾十萬大軍都交給韓信,渡江追剿項羽,不給他喘息之機。也許今日項羽已然兵敗身死。那子房可有破項羽此勢之法?”
“如今,巴蜀定已全落入項羽之手,漢中也難保全。陛下應抽調部分兵力補充關中,並急令關中軍加強陳倉和散關守備,確保我關中之地不失。而後陛下集中各路諸侯大軍,南下到淮南,再圍廣陵,項羽若失了廣陵,我軍就能無後顧之憂的偷渡江水,襲擾震澤吳淞地區,掃蕩他的糧倉和水師營寨。所以他應該會在此與我們決戰。如若他真與我們決戰,陛下可以讓韓信全權指揮全軍。另外我們還需出一支偏師收復襄陽。襄陽也必是項羽確保不失之地。佔了襄陽,我們一可保武關周全,二也可以依託此處襲擾江南。總之,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逼項羽與我們決戰。”
“另外我軍還要從即日起,在淮水傾盡全力打造戰船,訓練水師,並開挖從淮水到江水的漕道。爲將來渡江做戰之用。”
“此計略真能成?”劉邦少有的對張良的方略發出疑惑。
張良嘆氣說道:“當下,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陛下有在有生之年就囊括天下之心,只有此一法,死馬當活馬醫。若陛下無此雄心,現在就引兵回關中,閉關自守秦川與河洛之地,先做個名義君王。以靜待變,坐等機會。”
劉邦聽了此話,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心想【此前依你張良所言,各路諸侯的諾言都兌現了,割讓出大片土地,現在要老子回去守着八百里秦川和區區河洛之地做個名義君王?這不是耍老子嗎?】
但他還是壓着怒氣問道:“若此計略敗了結果如何?”
張良啞然一笑,只說了四個字:“敗者爲寇。”
劉邦沉默了足足幾分鐘,終於開口說道:“賭了,就依子房所言行事。老子是天命赤帝,項羽那廝多次能輕易要我的命我都死不了,這就是證明。這次我相信老天還是站在我這邊。”
此時一直在旁沒插話的陳平說道:“陛下,臣還有一事稟告。經過臣派人對江南多次偵測,發現那江東新建的金陵城非常蹊蹺,僞楚軍大量精良裝備,甚至戰船似乎都是從此城工坊中產出,而且能生產大量物美價廉的商品爲項羽賺錢大量錢銀。而且此城居然是做爲項羽的宮城存在,城中無閒雜人等居住,所以也無法派人進去一探究竟。”
張良恍然大悟的說道:“難怪項羽能在江東恢復如此之快,難怪他能以江南荒僻之地養活近三十萬大軍,難怪他能建立強大水師。原來秘密都在這金陵城中。”
接着他轉身對劉邦施了一禮說道:“陛下,臣建議在廣陵會戰之時,有機會的話派一支奇兵偷渡江水,奇襲金陵,摧毀此城。說不定還有意外之喜,甚至有可能將項羽直接斬殺。”
張良這話劉邦愛聽,他兩眼發亮的說道:“就依子房所言。”
……
漢水畔,樊城下。
劉賈兩條臥蠶眉都要擰到一塊去了,他盯着樊城下層層疊疊的屍體一言不發,這些都是漢軍屍體。前些時日,皇上又調撥給他兩萬大軍,合之前來自漢中的五萬援軍以及本部八萬兵馬,總計十五萬兵力。要他收復襄陽。
但眼下,他連樊城都收復不了,雖然劉賈還不知道後世【鐵打的襄陽,紙糊的樊城】這句話,但攻打襄陽比樊城要困難的多這個常識,他是知道的。
如今,連這兩三千人駐守的樊城都攻克不了,更勿論上萬人駐守的襄陽。而且配置了一種傳說可精準發射擂石器具的楚軍虎賁水師,陸師都未來支援樊城。這就更讓劉賈光復襄陽的信心動搖。
劉賈也採取過麾下參將和謀士的計策,安排過萬人的部隊繞過樊城,沿着漢水東岸南下,試圖在漢水水道狹窄處切斷漢水和秦馳道這兩條襄陽補給線。但連續派出去兩股,就像肉包子打狗一樣,有去無回,白白折損了兩萬人的兵力。
這說明襄陽的南邊還存在着楚軍一支實力可觀的機動部隊。但他不敢冒着補給線被襄陽守軍切斷的危險將主力或南下與這支楚軍決戰,
實際上劉賈判斷錯誤,這支楚軍機動部隊兵力並不多,就是一支由南郡屯墾兵組成的五千人之師。但他們在漢江兩岸遍佈崗哨,本地郡縣戍卒鄉勇也都被動員起遍行偵騎崗哨。
因此,漢軍南下一舉一動,季布都能瞭如指掌,又憑藉漢江流域水網以及雲夢澤的水道便利,能迅速集結各郡縣以及附近各屯墾營的兵力,從而聚殲漢軍的小股向南滲透之兵。
“我前日吩咐打造的十具攻城樓車打造好了嗎?”劉賈盯着一名負責打造攻城器械的校尉問道。
“稟告將軍,基本打造好了。”
“基本打造好了?也就是說還沒全打造好。”劉賈陰森森的接了一句。
那校尉忙解釋道:“將軍,五日工期太過緊張,屬下日夜催督,已打造好七具,望將軍寬限一日,定能全部完工。”
“我寬限你一日,對面的楚軍能寬限我一日嗎?皇上能寬限我一日嗎?來人,拉下去砍了。”劉賈將多日來的火氣全撒到這個校尉身上。
“將軍,饒命啊…將軍,我冤枉啊…”痛苦流涕的校尉被兵士拉了下去,不一會端上一顆血淋淋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