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葉村的耿家休息多時,靈子卿足足睡了四天才幽幽睜眼,君墨臨守在他的牀邊看着他捲翹睫毛簌簌抖動,眼簾底下的眼珠左右轉動,心中一喜便抓住了靈子卿的手,急切喊他:“老祖宗?老祖宗?”
君墨臨喊了兩聲,靈子卿像是才找到感覺似的,擰了擰眉,眼簾這才輕啓,露出的眸珠清澈乾淨,卻帶着幾分迷茫的盯着眼前這少年人的面容,少年人面容雖然還顯青澀,卻是清雅風華自有英氣,靈子卿盯着眼前的他看了半響,都沒反應似是思量這人是誰時,反倒是讓君墨臨更加擔心:“老祖宗,你怎麼樣身體可還好?”
彷彿被這聲音所擾,靈子卿才若回神了般閉了閉眼:“嗯”低低的聲音有些門,卻透着一股子清澈,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靈子卿再次睜眼,卻是看向自己那被君墨臨抓住的手。
靈子卿屬性爲冰,當初修煉冰系功法的時候急於求成,練岔了路,所以這麼多年,他一直隱避閉關,雖說修爲上是突飛猛進了,直達元嬰期,但當初的過失照成了他如今體溫偏寒,所以醒來時唯一感覺最異樣的地方,就是那抓着他自己的手,好燙,是一種對他來說十分久違的溫度。
君墨臨到不知道靈子卿在想些什麼,只看他神色清冷,不言不語,人雖是醒了,卻依舊臉色有些蒼白,當下又問他一句:“老祖宗,你現在可還好?不然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你昏睡多日,身體正是體虛,應該用些吃食以補元氣的”
靈子卿依舊一言不語,只是點頭,君墨臨雖是怔愣了一下,但到也不多想,便轉身去給靈子卿拿吃的過來,卻沒想推開門的時候,原本該是在牀上的人,卻不知怎的掉在牀腳,掙扎着想要起身,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老祖宗”放下手裡的碗,君墨臨急忙上前將人扶住:“你怎麼掉下來了?”
靈子卿神色陰霾,看了君墨臨一眼,擰着得劍眉,似有不悅,當下便對君墨臨命令道:“扶我起來”
君墨臨一愣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看靈子卿這副樣子,只得再一次將這感覺壓了下去,伸手將他扶起,但靈子卿身體虛弱,實在沒有什麼力氣,君墨臨拉了兩下看拉不起他,乾脆蹲下來,一把將他抱起。
“你!”靈子卿驚駭看他。君墨臨纔剛將他放到牀上,就被他反手一巴掌打開,如此,即便君墨臨反應再遲鈍也明白過來,這老祖宗似乎……不喜歡自己?
“你,是誰?”靈子卿冷冷開口。
“我叫君墨臨,父親靈周,之前靈氏一族大劫,除了我跟老祖宗,旁人怕是都沒了”靈子卿沒有開口,只擰緊了眉似乎在想些什麼。君墨臨低低一笑,:“罷了,現在不說那個,我剛給你拿了雜米粥你先吃點,等你身體恢復差不多了,我們就離開這裡”
“去哪”靈子卿隨口一問。
君墨臨認真想想纔到:“至少先找個地方,調養好你的身體,你現在需要的是靈珠仙草,一般凡人的草藥對你無用的”
靈子卿微微擰眉:“就我跟你?”
“是啊”君墨臨嘆,有些苦笑:“現在就我跟你了”
靈子卿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君墨臨並不清楚,靈氏一族對於這個人也沒有什麼詳細的記載,即便是有,只怕君墨臨也來不及去了解了,只是這幾日相處下來,君墨臨只大概知道了一點。
靈子卿性子清冷話很少,常常一個人出神發愣,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雖說是要等靈子卿身體好些,兩人便打算動身離開,但這次醒來後靈子卿足足在牀上躺了一個月,纔有力氣下牀走動,而且還走不了多久便會累的氣喘,身體裡像是有火在燒,焚燒着他全身的力氣一樣,這事,靈子卿並沒有跟君墨臨說,而是一個人悶着,想要去慢慢調息。
而這些日子,君墨臨一直借住這耿大叔家,雖說耿大叔爲人慷慨好爽,但君墨臨也不好意思白住人家的,平時無事就幫耿大叔做點事情,雖說君墨臨現在不過才十五的年紀,但他學東西還是很快,沒幾天就幫耿大叔很多忙,直把耿大叔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君墨臨出入村子頻繁,出衆模樣與那一身的氣質直惹村裡不少姑娘春心萌動,偷偷拜託了自家嬸孃前來打聽消息,還都以爲這君墨臨是耿大叔的什麼侄兒,弄得耿大叔哭笑不得。其實十五歲的年紀,正常來說都是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更別說,如今雖才十五但君墨臨生的身子修長而又挺拔,氣質出衆舉手投足間自有貴氣天成,如果君墨臨還在萬靈莊的話,靈元可能會真的看着情況給君墨臨找個溫柔賢惠的妻子陪他一生,只偏偏靈氏遇上了大禍。
對於自己的私人感情,君墨臨也不算是還沒開竅,只是他現在更多的心思都放在靈子卿……這個可能是他唯一的親人的身上。
在靈氏一族,除了父母,君墨臨在意的也只有靈元了,至於靈子卿,除了那唯一的血脈關係,更多主要還是靈子卿救了自己,才能讓君墨臨肯爲他費心費神。
晚上,給靈子卿把過脈,君墨臨又微微擰眉,休息這麼多天,靈子卿的脈象除了不在時有時無之外,依舊還是十分混亂,以君墨臨現在的醫術,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是什麼原因,當下擰了眉,沉吟許久都沒說話。
靈子卿撇他一眼,將手抽回:“看不出來便不看了,左右也壞不到哪去”
“不行”君墨臨沉眼看他:“現在靈氏一族沒有了,我父母不再了,爺爺也不再了,而今我只剩下你,不管如何,我也會想辦法醫治好你的”
靈子卿擰眉,直視着他,半響冷哼一聲撇了開去。
君墨臨看他這般反應,微微一怔,想起自己剛纔不經意脫口的話,心裡卻是有些想笑,再一看靈子卿的耳尖,有些微紅,雖不太明白是爲什麼,但君墨臨覺得,剛纔靈子卿那一聲冷哼,還真是有些酥……
“君小兄弟,你睡了沒”
門外遠遠傳來的是耿大叔精神抖擻的聲音,君墨臨看了靈子卿一眼,才轉身走向門邊,推開房門就看得耿大叔已經到了自己屋前:“耿大叔,這麼晚了可是有事?”君墨臨問。
耿大叔憨厚一笑,道:“這時候其實我不應該來打擾的,只不過隔壁那王家嬸嬸催得很,想託我過來問問,就是不知道君小兄弟你怎麼看啊……"
君墨臨有些狐疑:“不知是何事是否需要我幫忙的?”
“不是不是”耿大叔急忙搖頭,一向豪爽的性格竟也難得的拘謹起來:“其實就是王家嬸嬸託我來問問你,你在家裡娶妻了沒?要不你看看他們家姑娘感覺怎麼樣?”耿大叔是實在人連說個媒都如此直接。
君墨臨一愣,反應過來遂不禁失笑:“勞煩耿大叔與王家嬸嬸掛念了,實不相瞞,我在家時二老便已爲我定下了親事,此番我與兄長也是到我未婚妻家裡下定,回來時才遇難的”
“哦原來我這樣啊”耿大叔抓了抓頭:“要是這樣我就不說什麼了,不過男人嘛,三妻四妾那很正常,就我們知道的那個縣官老爺,人家都還有個那什麼七星半月,一房姨太太拉出來,那排場可壯觀了,君小兄弟,我看你也不像一般人家,這以後怕也是少不得妻妾成羣的吧?七星半月咱先不說這齊人之福應該是有得吧,要不要考慮看看王家嬸嬸那閨女?那丫頭,水靈靈的大姑娘可美了啊!”
君墨臨聽的有些苦笑不得:“謝謝耿大叔的好意,只不過我向來信奉一心一意,我這人就一顆心,實在分不出多的,也不可能把心分成幾瓣送給別人了,讓耿大叔爲我白忙乎一場了”
“沒沒沒”耿大叔抓頭:“剛纔我就胡說的,你別往心裡去,既然你已經定親,那回頭我就跟她們說去,省得他們天天在門口轉悠爲難我”說着,耿大叔拍拍君墨臨的肩膀:“時間不早,我就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吧,我也回屋了”
君墨臨朝他作揖,看耿大叔走遠了,才轉身回房,房間裡,靈子卿側臥牀頭,一手支着腦袋,一手隨意搭放腰上,如瀑的長髮幾乎鋪滿牀塌,整個人美的有些像是一副用白描勾勒出來的畫,簡潔清雅靈動逼人。君墨臨看了一眼,腦中忽的就想起剛纔耿大叔說的什麼七星半月,嘴角才輕笑一聲,靈子卿忽而睜眼,眸光冷冷的幾乎沒有什麼感情的看着君墨臨。
靈子卿的眼睛似乎總是那樣的冰冷沒有什麼溫度,但是確十分乾淨清澈,當初他睜眼醒來,用這樣的眼睛看着君墨臨的時候,君墨臨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那時候快了一下,只是那時還不太清楚原因,君墨臨便也沒放在心上,但是隨着這些日子,靈子卿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君墨臨便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喜歡看他的眼睛,雖然這雙眼,總是冷冰冰。
想着剛纔耿大叔的大嗓門,君墨臨估計靈子卿是聽見了,未免他多想其他,君墨臨開口解釋:“我並不打算娶親,當初只是爲了方便行走,故而才說了個假話”
靈子卿也沒有反應,依舊那樣清清冷冷地盯着君墨臨看。
君墨臨看他不言,也不再多說什麼,走到一旁的榻上便開始寬衣解帶,這些日子爲了方便照顧靈子卿,君墨臨都是與他一屋休息,只是沒有同牀罷了,但不曾想,君墨臨剛解了外衣時,忽而聽的靈子卿問了一句:“什麼是娶親?”
“……”幻聽了還是錯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