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自戀狂
彆扭的二人終於走到了張大爺所在的單元樓。
“咚咚咚”
三聲敲門之後，張大爺來開門了，他懷裡抱着一個相框，隱約可以讓人看出來照片上是一個不過十歲的小男孩兒。
今天的張大爺看起來臉色似乎有些不好，蒼老瘦削的臉上，滿是頹敗，窗外鶯飛草長，生機勃勃，可卻無法驅散他臉上的陰霾，看的出來，最近他過的並不是很好。
陸北北關切的問道：“張大爺，您怎麼了？病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
張大爺擺擺手，回頭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陳紹白懷裡已經完好如初的小灰熊，鼻翼快速的翕動着，顫抖着向前伸出了蒼老的雙手。
“小灰！”
陳紹白將小灰熊遞給了張大爺。
“小灰，你好了，你好了......”
張大爺小心翼翼的接過小灰，蒼老的眼眶微微發紅，他愛憐的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小灰的頭頂，欣慰的笑了。
“這就好了，寧寧回來一定會開心的，我也能睡個好覺了”
看着老人明顯瘦了一圈的背影，陸北北迴想起之前張豔榮說的話。
原來，這個小熊是張大爺在兒子寧寧三歲的時候買來送給他的。寧寧很喜歡，一直都是抱着這個小熊睡覺，直到五年前，他在國外定居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父子也失去了聯繫。
老人日夜思念兒子，所以把全部的愛和思念都寄託在了小灰的身上。
這些年，社區數次嘗試聯繫遠在國外的寧寧，可是對方卻一直杳無音信。
看着張大爺家空蕩蕩的房間，陸北北覺得那個瘦弱的身影越發的淒涼。
見他神情動容的抱着小灰，陸北北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
只是臨走的時候，輕輕的關上了房門，只留下溫暖的窗臺下老人欣慰的笑臉。
直到走出張大爺家，陸北北的心情還沒有平復。
走到拐角處，陸北北突然的回頭對着陳紹白說道：“謝謝你~”
陳紹白不明所以：“謝我做什麼？”
陸北北眨眨眼：“謝你把小灰修復好啊”
寧寧消失不見，張大爺的心裡一定很苦。
那天自己不應該那麼衝動，更不該不知道緣由，就把小灰縫成那樣。
別人如珍如寶的東西，不應該毀在自己的身上。
陳紹白笑了，眼中的光亮似乎比燦爛的陽光還要晶亮。
“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啊，既然接了老人的委託，我一定會做到最好，跟我道謝，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還是說......你對我.......”
看着陳紹白戲謔的表情，陸北北趕忙打斷道：“停停停！你有完沒完啊！以爲自己長的帥點就可以這麼自戀嗎？自大狂！”
陳紹白摸摸好看的下巴，拉長音調：“哦，原來在你心裡，我長得很帥？”
陸北北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陳紹白，向着前方走去。
陸北北剛剛回到辦公室，方雲錦就湊了過來。
“北北，北北，快過來，我聽說陳紹白今天來了？”
陸北北點點頭。
“啊，天啊，原來是真的！你該不會真的跟他出去了吧？”
陸北北又點點頭。
之前張豔榮告訴方雲錦的時候，方雲錦還有些不相信。
陸北北一直對陳紹白並不是很感冒，怎麼可能？
見方雲錦直愣愣的盯着自己，陸北北摸摸臉。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難道說今天的面霜沒有塗乾淨？
哎，就不該爲了省錢，偷用老媽的。
方雲錦圍着陸北北轉了一個圈。
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
“不對，不對.......”
陸北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又發什麼瘋？什麼對不對的？”
方雲錦湊近陸北北，盯着陸北北的圓圓的大眼睛。
“說，你是不是喜歡陳紹白！”
話音剛落，陸北北像是被人猜中尾巴的貓咪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開什麼玩笑？我會喜歡他？”
一個毒舌悶騷男！要不是這一趟那傢伙提供了黑豆的小妙招，陳紹白在陸北北的心裡無異於一個死人，最好是那種永不相見的死人。
方雲錦似乎不相信，狐疑的看着陸北北。
“我告訴你，雖然陳紹白長得帥，但是！”
陸北北：“？”這傢伙該不會是把陳紹白當成自己圈養的小寵物了吧？
不過，陳紹白那白皙的脖頸上真要是帶上一顆小鈴鐺，那畫面豈不是太美！
“但是！你也有權利追求他！”
陸北北：“.......”
方雲錦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陸北北的身邊。
“北北你早說啊，你要是喜歡陳紹白，我讓給你啊，咱們關係這麼好，不就一個陳紹白嗎？讓你了”
反正那些小哥哥可以隨時換，陸北北這個好閨蜜卻是萬年如一的。
陸北北嫌棄的看了一眼方雲錦大方的樣子。
“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不是又想找我借錢了？”
“哎呀，還是你懂我”
方雲錦親暱的鑽進陸北北的懷裡，卻被陸北北扯了出來。
“喂喂喂，幹嘛呢，幹嘛呢？上班時間！”
不知什麼時候，劉青山沉着臉走了過來。
他扶扶眼鏡責備道：“雖然我們只是居委會，但是上班時間也要注意個人形象，別人看到了會怎麼想？你們知不知道這樣做，會給居委會造成什麼樣的負面影響？”
“切，說到底不就是個居委會嗎？”陸北北小聲吐槽着。
“劉主任，至於這麼上綱上線嗎？拿着雞毛當令箭！”方雲錦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劉青山，也隨聲附和。
劉青山一聽，怒了。
“陸北北！你還有沒有點兒上下級的觀念！”
陸北北站起身敷衍的鞠了一個躬。
“對不起，我錯了！”官大一級壓死人，誰讓劉青山是個副主任，而自己只是個笑笑的委員呢。
“對對對，我也錯了，老劉，你別生氣，我不該打擾北北工作。”方雲錦也對着劉青山鞠了一個躬。
“爲人民服務從我做起！”
“熱愛社區，人人有責！”
“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敢拼敢幹，任勞任怨！”
陸北北和方雲錦像個木頭人一樣接連對着劉青山三鞠躬。
劉青山見狀氣的臉都綠了，他顫抖着手指着面前的二人。
“陸北北！方雲錦！”
“你們......你們一丘之貉，沆瀣一氣！”
方雲錦翻了個白眼：“老劉，你不也在辦公室裡上班嗎？這麼說合適嗎？”
“胡攪蠻纏！”
丟下這四個字，劉青山憤怒的走遠了。
方雲錦看着劉青山的背影，不懈的說道：“哼，天天莫名其妙的壓迫你，芝麻大的官還真把自己當棵蔥了！要是我們紅姐在，他屁都不敢放！”
陸北北趴在桌子上，看着告示欄裡那個火紅的身影，長嘆一口氣。
“哎，我親愛的紅姐，你什麼時候纔回來啊”
照片上的女人約莫四十多歲，比張豔榮要年輕很多。
一身火紅色的長裙，妝容精緻，身形高挑，氣場一百八。
要說整個辦公室裡，劉青山最怕的是誰，那一定是潑辣的秋紅。
張豔榮雖然是個主任，但卻是辦公室裡的好老人，誰都不得罪，完全沉溺於拉郎配對的事業裡不能自拔。
唯一能給陸北北和方雲錦兩個女孩兒出氣的就是前不久出國旅遊的秋紅了，有她在，居委會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
姐妹兩個抱頭哀嘆了一陣，這才平復了下來。
方雲錦看看陸北北問道：“對了，我聽說陸叔叔回來了？”
“對啊，可算是解放了！”
出差了那麼久，幾乎都是陸北北一個人做飯，那兩個成天就是嗷嗷的等着吃飯。
方雲錦同情的看看陸北北說道：“是啊，可算是解放了，也不知道南淮哥和柳阿姨這些天掉下來的肉什麼時候才能補回去？”
陸北北：“？”
方雲錦：“你這麼看着我幹嘛？我認識你一年了，還不知道你，摳門的要死，在你手下，南淮哥和柳阿姨能沾到葷腥算我輸！”
陸北北不可置否：“吃素怎麼了？根據知名專家的研究，我們中國人的體質最適合吃素，大魚大肉慣了，我給他們清清腸不好嗎？”
方雲錦撇撇嘴，還不是爲了省錢。
“是吃素，關鍵大姐你也換個花樣啊，天天竟是一些的土豆絲、土豆片的，柳阿姨他們沒吃吐了也是棒棒噠~”
陸北北輕哼一聲，轉頭就看到了方雲錦的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放上了一盒新咖啡，看那精美包裝上的英文應該是外國貨。
“欸？你怎麼又有新咖啡了？”
方雲錦臉上有些不自然，擺弄着咖啡盒子。
“還不是馮曉年，說他表姐去國外旅遊來着，覺得這個咖啡不錯，就給帶回了些”
陸北北低下頭仔細的聞了聞，一股濃烈的咖啡香氣直衝鼻腔。
“瑰夏咖啡？馮曉年行啊，對你不錯啊，這咖啡還是上次我老爸給我老媽帶回來的，我就喝了一丟丟，還險些被老媽追殺~”
方雲錦更不好意思了。
“哪有，這還是上次我幫他P了一張圖，這纔給我做報酬的”
“得了吧你，我幫他P了那麼多圖，也沒見他給我這麼一包咖啡！還說不喜歡？嘖嘖”
“去你的！你少轉移話題！”
“我說真的呢，我可是一直等着做你的忠實粉絲，你的漫畫腳本怎麼樣了？”
提起漫畫，陸北北就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
且不說居委會三天兩頭的來人，就連陸北北自己都覺得這項愛好無望了。
見好友的情緒有些低落，方雲錦追問道：“你怎麼了？”
“哎，別提了，惡魔666罵我的故事沒靈魂，男女膩膩歪歪無劇情”
提起這個，陸北北就很挫敗，唯一的這麼一點兒好愛好，還被損的體無完膚。
方雲錦同情的看着陸北北。
“我早就說藝術來源於現實，高於現實，沒有戀愛經驗你怎麼寫出好看的故事來？”
“可我都寫了啊，男女主都親到一起了，難不成非得開車？”
方雲錦睥睨的看了陸北北一眼，丹鳳眼都是傲嬌。
“沒得感情，和親一頭豬有什麼區別？”
陸北北垂頭喪氣的關上電腦：“你要不要這麼打擊我？”
方雲錦拍拍陸北北的手，裝作苦口婆心的樣子：“要我說你啊，就別難爲自己了，做個居委會大媽不是挺好的嗎？”
“邊兒去！”
想當初，老爸外地借調，老哥國外出差，整個家裡就剩下了柳青母女。那時候陸北北剛剛畢業，又趕上柳青做了大手術，最後一來二去的，陸北北陰差陽錯的也就進了居委會，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別人口中的居委會大媽。
一轉眼就已經一年多了。
看着好友臉上頹敗的表情，方雲錦拍拍陸北北。
“好了，人生又不是一場運動會，你那麼上進做什麼？在這裡，你好吃好喝，增肥長膘，多好”
陸北北翻了翻白眼，有這麼勸人的嗎？怕不是在說一隻豬吧？
陸北北窗外盛開的木槿花，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認命了，幹活！”
給自己打完氣，陸北北就做耐下了心來，又開始認真地錄入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