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他們雙方居然認識,那就更好了,因爲我會被揍的更慘。
不過,不得不說,這幫傢伙雖然在夜總會看場,算是純社會人,但還挺有正義感的,這點很值得欽佩,其實很多時候,這些人進入社團,多半是身不由己,從小主動惹事的小流氓,多半成不了職業混子,到了成年還混社會的人,一種是像我這種,從小受到家庭成員的薰陶,爲了面子,爲了風光,爲了讓人服我,纔想靠自己拳頭吃飯,但絕不會去欺凌弱小,說到底,這是商業,其次纔是暴力。
還有一種,就像華清池的內保頭子,從小不擅長學習,念不好書,備受家人、老師唾棄,成年後上不了大學,拿不到學歷,沒法找到正經工作,又不想一輩子幹跟奴隸差不多的苦力,怎麼辦,爲了不比別人差的生活,只能冒險走這條路。
再有,就是像周曉媚,還有這個叫做小青的女孩這種,不分男女,出身貧寒,又志存高遠,不腳踏實地,卻想出人頭地,看着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都過得比自己好,心有不甘,便走了捷徑,“墮落”到了這個大染缸裡,嚐盡人間百態,精神逐漸麻木不仁,失去了信仰,纔會變成民衆心中的“壞人”。
但是,你能因爲他們從事的工作,就說他們是徹徹底底的壞人,就說他們一點正義感都沒有嗎?至少,他們壞的光明磊落,不像很多頭頂白領、金領、紅領光環、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背地裡卻做一些不爲人所齒的齷齪事情!
好吧,說多了,回到我被打的畫面上來,我屏住呼吸,在地上縮成一團,保護自己腹部的要害部位,對於一個月內被槍打過四次的人,這點拳腳的痛感,真的不算什麼。
“哎哎,彪哥,別打了,”那個女孩的聲音,“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啊!”
“什麼不是!老子都看見了!草!草!草!”彪哥在親自打我,狠狠對我腰來了幾腳,東北混子打架有個特點,就是每出一招,都會喊一聲“草”,這和莎拉波娃每次擊球都“喔”地尖叫一聲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我偷空看了一眼,看見女孩的高跟鞋正在我眼前騰挪,似乎在推搡攻擊我的混子們,嘴裡一直喊着“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混子們不再踢我,但還在罵罵咧咧的,我從地上跪了起來,馬上又有人給了我一腳,把我踢趴下了。
“有種……咳咳,”我假裝虛弱地裝比,“有種留個號兒,你們怎麼打的我,明天我就怎麼打你們!”
“愛我草!”有個聲音尖利的混混又給了我一腳,“都被打成這逼賽了,還他媽隔這兒裝比吶?老子是‘夜闌珊’的!你有能耐——”
“閉嘴!”彪哥馬上呵斥那個混混,“走,上車!”
雜亂的腳步聲,混混們都上了車。
“小青,送你回家。”彪哥又喊。
“不用!你們滾吧!”女孩冷冷地說。
“草!”彪哥罵了一聲,呼啦,商務車門關閉,油門聲,車開走了。
“哎,哎,沒事吧你?”美女的聲音還在空中,但我的胳膊有觸覺,我假裝費力地擡頭看,女孩正抱着胳膊,皺眉用高跟鞋尖兒輕輕踢我。
我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站穩,衝女孩笑:“謝謝美女。”
“你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呀,你看你臉上,都是血,要不要去醫院?”女孩摸了摸我的臉頰,擔心地問。
“不用了,謝謝,我走了。”我擺了擺手,一瘸一拐地走向寶馬車,戲得做足嘛。
“別撐着了你!走!跟我上醫院!”女孩從後面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硬生生推進開着門的寶馬後座,她自己跑過去撿起剛纔被我散落一地的東西,裝進包裡,又噠噠噠走了回來。
“你會開車?”我見女孩鑽進駕駛室,笑着問道。
“小看人吶?我可是老司機!”女孩回頭瞟了我一眼,寶馬車並未熄火,女孩踩剎車,掛擋,給了一腳油,寶馬猛地竄了出去,因爲我之前沒把輪迴正,車差點衝上馬路牙子。
“慢點啊美女,不是我的車!”我喊了一句,確實不是我的車,我都不知道車主是誰,反正肯定不是神崎自己的。
“不是你的車?”美女左打方向盤上了路,“你老闆的吧,自己大半夜的偷摸開出來撩妹兒?”
“……對,是我老闆的,”我笑道,默默伸手過去,趁女孩還沒發現,把放在中控臺上的法拉利鑰匙摸過來揣進自己口袋,“美女啊,我真的沒事,別去醫院了,還得花錢。”
“真沒事?”女孩帶了一腳剎車,回頭問我。
“嗯,都是皮外傷,擦點藥就好,你開車回家吧,然後我自己回去。”
女孩狐疑地看了我兩眼,嗯了一聲。
只往前開了不到兩百米,女孩就打轉向燈,把車開進路邊的小區大門,進去七拐八拐,停在了一棟老式住宅樓下。
“給你吧。”女孩下車,我也下車。
“下回可別幹這種無聊事了,走了!”女孩將包挎上肩膀,走向樓道門口。
我笑着搖了搖頭,鑽進寶馬車裡,剛要倒車,女孩卻又跑了回來,啪啪地拍副駕駛的車窗。
“怎麼了?”我按下車窗問她。
“不行,你喝多了,不能讓你就這麼開車走!還是得上醫院!”女孩一臉堅定地說。
“我真沒事啊……”我苦笑道。
“不上醫院也行,我家裡有急救藥啥的,你跟我回家,我給你上了藥,你才能走!”女孩用手死死扒住車門,噘着嘴,一副不讓治不罷休的樣子。
我挽起袖子看了看胳膊,淤青還在,照理說這點小傷,長生訣早就能治療,但我不知道是我喝太多,把那些小蛇給灌醉了,還是傷得實在太輕,小蛇們懶得出動,總之,和幾年前被打的情況差不多,該青的地方青,該腫的地方腫。
“你不怕引狼入室啊?”我放下袖子笑問。
“你不是不行嘛!”女孩挑了挑眉毛,“趕緊的吧,你走了我好睡覺,跳一宿舞累死我了!”
“好吧。”我無奈答應,女孩這才從車門起身,我拉上車窗下車,鎖上車,跟女孩進了樓道。
“你總這麼晚回家,不害怕嗎?”我看着恰好跟着平視的扭來扭去的女孩的緊身短裙問。
“怕啥啊,我又不怕劫財又不怕劫色的,還能整死我咋地?”女孩不在乎地說,到了二樓門口,女孩停下來,從兜裡掏出鑰匙開門。
“你小點聲噢,我室友睡着了。”女孩回頭衝我噓了一下。
還有室友,大學生嗎?
噢,明白了,是合租的室友。
“哎哎,換鞋啊!”女孩脫了高跟鞋,換上拖鞋,見我穿鞋進來,趕緊提醒,可我踅摸了一遍鞋架,只有兩雙女式拖鞋,沒法穿,太小了,我只得脫掉皮鞋,穿着襪子進來,幸虧是地板而不是地磚,並不很涼。
女孩打開客廳的燈,很普通的兩室一廳的格局,裝修簡陋,左邊臥室的門關着,右邊的半開,女孩帶我進了右邊的房間,回手關上門。
臥室裡也很簡陋,一張雙人牀,一個衣櫃,一套桌椅,上面擺着個筆記本電腦,僅此而已,倒是牀頭的牆上,貼着幾張科比·布萊恩特的海報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也喜歡科比?”我小聲問。
“怎麼,不行嗎?我上學的時候還是學校籃球隊的呢!”女孩拉開桌子下面的抽屜,拎出來個塑料盒子,上面貼着紅十字,“把衣服脫了,趴牀上。”
“脫衣服?你確定?”我驚道。
“廢話!不脫衣服怎麼給你上藥!”女孩一把將我推坐在牀上,我只得脫掉襯衫。
“褲子!”
我又脫了西褲,趴上她的牀,側臉貼着她的枕頭,一股柔香,沁入心脾。
不知道身後女孩在幹嘛,窸窸窣窣的,不多時,一股柔軟和清涼塗抹在我的後背上,均勻地塗着,並不是紗布或者棉花球,而是她的手。
“疼不疼?”女孩問。
“不疼。”
“那我揉了啊,得把藥揉進去才能起效。”女孩說。
“你這是不是按摩的手法,怎麼這麼舒服?”我笑問。
“別說話!”女孩拍了我後背一下,開始在我的傷處揉來揉去,揉的我都要睡着了。
“翻過身來。”
“不用了吧,正面又沒傷着。”我尷尬地說,因爲我早就尷尬了,一直強忍着。
“嘖!叫你翻你就翻,哪兒那麼多廢話!”女孩拍了我大腿一下。
我只得翻過身來,女孩剛要下手,看見了,驚得張大了嘴巴:“我還以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