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地來臨,靜靜地籠罩着着個半球的天空,豐臣尚武坐立不安地來回踱步,等待消息。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旋即轉身,邊轉身邊問:“有結果了嗎?”
“有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先傳入他耳朵中,然後才反應過來看清楚出現在門口的兩張臉孔。
“你……你們……”豐臣尚武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豐臣家的一男一女,又驚又慌又疑,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別緊張,我們就是過來坐坐。”蕭翎摟着櫻花的纖腰,無視目光驚詫,表情呆滯的豐臣尚武,反客爲主地走過去坐下,翹起二郎腿,大大咧咧地說,“你們家的下人怎麼回事?客人來了,茶也沒一杯。”
豐臣尚武強作鎮定,卻也控制不住自己聲音的顫抖:“你們不請自來,所爲何事?”
蕭翎也不知道怎麼變出一根牙籤來的,悠閒地剔牙說:“不爲什麼,就是覺得你爲我們準備的毒酒毒菜味道不錯,特意過來,看看你還有沒有,我都回味無窮了,老婆你說對不對?”
櫻花很默契地嬌聲道:“哎呀老公,你怎麼這麼直接呢?都不知道委婉一下,居然主動伸手向豐臣君要吃的。”
“什麼毒酒毒菜,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你們不要含血噴人。”豐臣尚武打死不承認,只要他們沒能拿出真憑實據來,就鐵了心一裝到底,一賴到底。
“明人不做暗事,反正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大家心知肚明,豐臣君就不要再負隅頑抗,我們來這裡,就是想和你把話攤開來說,你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蕭翎叼着牙籤吊兒郎當的樣子說。
豐臣尚武臉色沉了下來,眸光陰鷙盯着蕭翎和櫻花,聲音冷冽:“既然你們知道是我的主意,就應該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做。你們還要自投羅網,自己送上門來,不怕我乘機把你們殺了嗎?”
“不會。”櫻花擺擺手,說道,“你今天白天剛剛敗在我……我未婚夫手裡,晚上就在這裡把我們殺了,影響可不好,你還不敢讓自己成爲千夫所指的卑鄙小人。”
蕭翎跟着倨傲道:“況且,說句得罪的話,你豐臣家那些個所謂的高手,還不夠做我的開胃菜的,憑他們就想留下我的命,你覺得有可能嗎?反過來,如果我想殺,恐怕你豐臣家沒幾個能逃得了。”
蕭翎收起他的嬉皮和笑臉,冷眸凝視着豐臣尚武,成竹在胸地說。
豐臣尚武知道,他說這話不是狂妄自負,他能一劍擊敗自己,的確有這樣的能力。不過,他既然坐下來跟自己談了,說明他暫時還沒有趕盡殺絕,報復他的毒計的意思。所以,他也鎮定心神,坐下來說道:“那麼你來找我幹什麼?”
“我知道,你是迫於衆人面前不能反悔,所以不得已答應我的要你做的事。而剛纔,你是迫於某些顧慮,所以想置我們於死地,這樣就不用幫我們做答應就我的事。”蕭翎的聲音,多了幾分冷意。
“你既然知道,還多說什麼廢話?那件東西在什麼地方,絕對不能讓太多人知道。”豐臣尚武表面上雖然冷酷酷的,其實心裡已經百轉千回。
蕭翎不惱不怒,淡淡地說:“我想,知道草雉劍在什麼地方的,絕不會只有你豐臣君一個人吧。”
豐臣尚武冷笑:“你以爲其他人就會帶你去了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但是,我不會去找其他人,既然豐臣君已經答應了我,我又怎麼會去找其他人呢?”蕭翎嘴角抹着玩味而冷然的笑意。
“我的確答應了你,但是我是不會帶你去的,我的確打不過你,所以,也沒打算反抗了,你要殺要剮要折磨悉隨尊便,我要是求饒一句,我就不是豐臣家的人。”豐臣尚武慘笑而斬釘截鐵地說。
“豐臣君想太多了,我怎麼會殺你折磨你呢,豐臣君是個優秀的武士,威武不能屈,我又怎麼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不智之舉呢?”蕭翎“呼”的一聲,把口中牙籤吹出,牙籤刺進木門之中,幾乎沒頂。他站起來走到豐臣尚武身邊,笑吟吟地說,“我的意思是、忽然那些人都可以一督草雉劍的神威,我爲什麼就不能呢?”
“能不能,有沒有資格不是我說了算,也不是其他武士說了算,而是她說了算。身份想你我一般,武功卓越的,大有人在,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見過真的草雉劍,你知道爲什麼嗎?”豐臣尚武問是問了,沒等蕭翎回答,他自問自答,“因爲我們這些人都是收到她的邀請函,纔有資格去的。沒有收到邀請函,武功再高也沒用。”
“原來如此,和我打聽到的有些出入呢。”櫻花在心裡默默地說。
“原來如此。”蕭翎微微一個點頭,然後眸光閃爍着自我陶醉之色,“豐臣君覺得,以我的條件,會受不到邀請函麼?只是我剛剛回國,你說的那個人還不知道罷了,豐臣君以爲然否?”
“……”豐臣尚武沉默無語,這個傢伙太自戀了,雖然你說的可以說就是事實,但你好歹也謙虛一下吧。
蕭翎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會狠狠敲一下他的腦袋,謙虛?你丫有這東西嗎?你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麼?
“既然豐臣君都說了,不能帶我去見識一下草雉劍的神威,那爲我引路,帶我去見一下熱田神宮大巫女,總該可以吧。”蕭翎恢復笑容,挑眉問道。
豐臣尚武再次目露驚駭之色,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明,他所說的那人就是之熱田神宮大巫女,他是怎麼知道草雉劍在熱田神宮大巫女手裡?再看了一眼一旁的櫻花,他明白了,一定是這個千葉櫻子告訴他的。
豐臣尚武再次沉默,就是這個要求,他一時也拿捏不定,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蕭翎知道他的猶豫,滿不在乎地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指和發亮的指甲,輕鬆自如地說:“其實,即使豐臣君你不帶我去,我也會自己過去找他,只是如果能有豐臣君的引見,可以省去我許多麻煩罷了。”
豐臣尚武倏地擡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注視着他的眼神,道:“武田君爲何如此渴望見到草雉劍?你不是已經有了一把絕世好劍了嗎?難道你還想把草雉劍據爲己有?”
“不,我沒有覬覦草雉劍之心。”蕭翎指甲胡剔着,懶懶散散地說。
“那你爲什麼……”
“無他,就只爲了爲我的寶劍找一對手。”蕭翎驀然擡頭,嘴上掠起一抹怪異的笑:“我認爲,作爲一個武士,就應該追求武術最高境界,但是,也少不了爲自己找到一個對手,這樣纔不至於太過枯躁乏味,兵器一途,也是一樣。再鋒利無匹的兵器,如果沒有對手,高處不勝寒,又有什麼意義?”
豐臣尚武眼前一亮,似乎因爲蕭翎的話豁然開朗,本來對蕭翎充滿着怨恨的,現在,恨意雖然未消,但蕭翎的話讓他情不自禁想把他引爲平生第一知音。
猶豫了一下,他一咬牙,說道:“好,我帶你們去。”
蕭翎和櫻花相視一眼,對豐臣尚武說道:“豐臣君,謝了。”
第二天,三個人走出機場,已經到了名古屋了。豐臣尚武把他們請上早就準備好了的雷克薩斯,然後遞給他們兩塊黑布條,說道:“武田君,千葉小姐,很抱歉,爲了保證那個地方不泄露出去,希望你們把眼睛蒙上。”
櫻花狐疑道:“我們不是去熱田神宮嗎?怎麼還要矇住眼睛?
“不,昨晚我請示過大巫女了,她通知讓我帶你們過去,不過見到你們之前,小熱田神宮的事一定要保密。”豐臣尚武回頭誠摯地說。
“小熱田神宮?”櫻花疑惑,這個名稱,她聞所未聞。
“這是我們這些武士的稱呼,因爲大巫女平時經常居住在那裡,甚至比呆在熱田神宮的時間還要長。所以,我們認爲,她或許更加喜歡那個地方,於是,就有了這個稱呼。”豐臣尚武解釋道。
蕭翎和櫻花恍然大悟,動作一致,拿起黑布把眼睛蒙上,蕭翎藝高人膽大,即使矇住了眼睛,他還有無比靈敏和強大的六識,怕什麼?櫻花則覺得,只要蕭翎在身邊,安全問題她不用擔心,只要安心陪在他身邊即可。
到了目的地,蕭翎和櫻花解開黑布,下車之後,由豐臣尚武帶他們走了一段山間小路,來到一座建築前面。豐臣尚武說道:“這裡,就是小熱田神宮了。”
蕭翎和櫻花一看,這所謂的小熱田神宮,其實看起來,更應該說是一間寺院,走進寺院山門,是一段水泥小道,然後是一排平緩青石階梯,兩旁栽種着一下常見的花草,環境清幽寂靜,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居住養心之所。
進入正殿,裡面空無一人,正殿供奉的是日本神話傳說的太陽神天照大神,神像前面焚煙嫋嫋,就是沒有人。
豐臣尚武帶他們從正殿後面走出,來到後院,那裡被一片竹林包圍,中央是一座不算高大的古塔,轉過古塔,往前面眺望,一座神社遙遙在望,神社前面,儼然有好幾個人,都是武士裝束,且都是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