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晉和秦則一直沒有名字, 大概因爲他們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妖怪,所以人們也都習慣了叫他們的種族的名字,文食和天道。
但是他們並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
文晉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大概是秦朝的時候了, 原來的天道終於支撐不住了。
本來那個天道在共工撞不周山的時候, 就已經趨於崩潰了, 只是那個時候並沒有新的天道產生, 因此, 女媧只能用補天石,暫時將那天道修補好,勉力維持世界運轉。
但是等到秦朝的時候, 其他異世界的大陸與中洲相撞,兩個世界開始融合, 那個天道終於崩潰了。
在此以後誕生的天道, 就是秦則了。
那個時候, 新的天道,是徐福參考了大秦律中的一些條文, 加入到原來的天道之中一些部分,形成的。
而做完這一切以後,徐福也失去了所有的法力。
畢竟那些文字是比甲骨文更古老的文字,蘊含天地之理,每寫一個字, 就必須耗費大量的法力。
那個時候, 誕生的就是秦則。
文晉那個時候2000多歲, 大概是洪荒浩劫以後最厲害的一位了。
自洪荒浩劫以後, 遠古的先賢不是去了天外不干涉人世間, 就是隕落了。
末法時代,自那時已經拉開了序幕, 能察覺到天道的存在的,並且還有能力去到天道所在的天之所的,除了徐福也就只有文晉一個了。
等到徐福失了所有法力,爲躲避秦始皇,東渡日本以後,能去天之所的也就只有文晉了。
秦則雖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管理天下衆生的天道,但是她實際上也該只是一個懵懂的小姑娘。
文晉第一次去了天之所,是因爲一個西方的術士不知怎麼來了東方,他的那些法術,沒人見過,因此也不知道怎麼制止,只能任由他爲禍一方。
天之所比文晉想的更加…簡單一些,除了那個宏偉的觀星臺,天之所可以說一無所有,荒涼的讓人…不由得有些可憐在這裡生活的人。
然後他就看見了坐在觀星臺上的秦則,小姑娘明明長着可愛的包子臉,卻是板着一張臉,彷彿什麼情緒也沒有。
文晉便忍不住的想要逗她:“小姑娘,你家主人呢?”
“哼!”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小姑娘撅起了嘴。
“小姑娘,快把你家主人叫來,我找她有急事。”文晉笑眯眯的欣賞着小姑娘的反應。
“我就是!”小姑娘生氣了,把臉別過去,不理文晉了。
“啊,那真是失敬失敬,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小姑娘原諒則個。”文晉假裝驚慌失措的樣子,賠了個禮。
“哼,我不跟你計較,有什事快說!”看着文晉的反應,小姑娘氣消了一些,但還是氣鼓鼓的樣子。
文晉本來還想逗逗小姑娘,只是那件事又耽擱不起,只得將那玩心收了收,說起了正經事。
這一查才知道,那個術士原來不是此間的人,不受此間的規則控制,因此可以從西方來到東方。
若他不做惡,誰也拿他沒辦法,但是他做惡了,破壞了此間的平衡,就可以由天道來制裁。
由此之後,文晉便常常來此處。
文晉當時也在入世修行,在凡間化作文人,在朝廷內做了一個小官,不過也只是一個閒人,便也會帶些時下興時的東西去看秦則。
兩個人也因此熟絡起來。
只是……好景不長,文晉迎來了他的天劫。
這大概就是末法時代的悲哀了。靈氣日益稀薄,但是對於法力高強的人,天劫卻是一次比一次厲害,週期也從之前的500年一次,變成了100年一次。
文晉卻不一樣,他從文字中誕生,他的力量的來源不是靈力,而是當代文風的興盛與否。
他的天劫,卻很不巧的在秦始皇焚書坑儒之時到來了。
這大約是命運的安排。
就連天道都只是對於定下的規則的管理,對於更高一層次的存在:命運,天道都不能捉摸它的具體形態,它的意志虛無縹緲,但是卻不可違抗。
經歷了那麼一次天劫,文晉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撐過下一次的。
秦則也很清楚這一點,平生頭一次嚐到了離別之苦。
如果再這樣下去,等待文晉的下場只有一個——無聲無息的消散在世間。
於是,秦則便將文晉封印了,她清楚這並不是文晉想要的,畢竟他並不是一個逃避困難的人,他會直面。
雖然這樣他們可能再也不能相見了,但是隻要知道文晉還活着,對於秦則來說就夠了。
只是……終究,身爲天道的她自己也迎來了崩潰。
由於力量的衰弱,封印文晉的大封也不穩固了,被文晉趁機破開封印跑了出來。
文晉並不怪她封印自己,只是對於她現在的做法並不贊同。
於是他就下界去幫助黛玉他們了。
他能夠理解秦則的心情,由於世界的崩潰,她理性的那一部分也在消退。
只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做正確的事情。
不過還好……他本來以爲自己最後會跟秦則一起成爲新天道的一部分,誰知他們僅僅只是失去力量成爲了凡人。
那也不錯,可以一起共度一生了。
想到這裡,文晉輕輕的笑了。
“別傻笑的坐着,來幫忙!”秦則從廚房裡探出頭,對着文晉不滿的說道。
“我剛說我來做飯,你又不讓,現在又要我來幫忙,何苦來哉?”文晉摸了摸秦則的頭,說道。
“不幫忙就算了!”秦則果不其然的撅起了嘴。
文晉颳了刮她的鼻子,又捲起袖子,開始搶救起被她弄的一團糟的廚房:“我的小祖宗,你就歇着吧。”
現在,秦則做了一名律師,說起來這個工作也挺適合她的,那些條文她只看一遍就記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曾經她掌管規則的原因。
秦則倚在廚房門口,看着文晉忙碌的身影,也忍不住走上前去,跟在他身後做了一個小尾巴。
文晉也不嫌她煩,只在菜做好的時候,夾了一點,給秦則嚐了嚐。
“好次!”秦則被燙的不行,但是還是堅持把這句讚賞的話說完了。
文晉溫柔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又開始做下一道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