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花蕊依依不捨的拉着林冬嫺的手:“你別走,要不然在家陪着我說說話。”林冬嫺噗嗤笑出聲來:“好嫂子,你別拉着我,就讓我回去,等你嫁到我們家後,天天有我陪你說話,到時候你別嫌煩。”“你就知道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說着花蕊低着頭捶打她的肩膀,林冬嫺咳嗽幾聲:“好了,嫂子,我走了,半個月後見嘍。”笑眯眯的跑走了,她要追上林志平他們,現在他們帶着李媒婆去老家了,看看林清和和趙氏,總要跟他們說一聲,商量要請林軒成親的賓客。
還有林軒定親這麼大的事,要親自去跟他們說一聲,要不然怕趙氏又說閒話,林清和倒是無所謂。林清和笑着看着林軒:“好,軒兒長大了,要成親了,這是我們老林家的大事,一定要大辦。這次你們在鎮上買了宅子,我看把全村的人都請來,在院子裡擺上十幾桌,大家一起熱鬧熱鬧,你們說怎麼樣?”
越說越是高興,光是想到那個場面,他就樂的不行。趙氏瞬間潑了他一盆冷水:“你倒是捨得花錢,請全村的人要花多少錢。”林清和頓時就拉下臉:“我就是隨口一說,這是老三家的事,還是他們來決定。”林冬嫺心疼林清和,趙氏對他怎麼還是這樣的口氣,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看樣子還是沒學會好好待人。
吳氏看了一眼林冬嫺,母女倆心領神會,接着她不緊不慢道:“爹,你說的不錯,是應該把全村的人都請着,大家在一起熱鬧熱鬧,我們家沒辦過什麼大事。”“就是,爹孃,倩影說的對,確實應該請全村人,至於花多少錢,爹孃,你們就別操心了。”林志平附和吳氏笑眯眯的望着老兩口。
趙氏的臉色別提多難看,現在他們家有錢了,捨得花錢,怎麼不知道孝敬孝敬她!她這樣想就太過分了,之前趙氏在他們家花的錢可不少,還有這次去鎮上醫館看病,都是林志平家掏的錢,沒要林清和和林志文兄弟倆花一分錢。她還不滿足,反倒落得不是。林清和聽到這話,頓時就哈哈大笑起來。
林志文和林志武哥倆沒說什麼,又不要他們出錢,又不要出力,有的吃何樂而不爲。隨後趙氏把林志平叫到屋裡去,“老三,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趙氏一本正經的坐下,等林志平坐下後,她才慢慢開口:“老三,你大嫂被你大哥休了,你有什麼想法?”
他能有什麼想法,花氏早就看吳氏不順眼,在這個家經常排擠她,另外對趙氏不孝順,對林軒和林冬嫺也不是非常好。最重要的是,這是林志文的家事,他沒必要跟着攙和。所以眼下他便搖搖頭:“娘,我覺得還是讓大哥自己做主。”
“哼,讓你大哥做主,他懂什麼,一點兒也不顧及覺兒,就這樣把你大嫂給休了。另外也不知會我和你爹一聲,如今眼裡都沒我們了!”趙氏不屑的哼哼,林志平沒吱聲,他能說什麼。那爲什麼不找林志文說一通,要他坐下聽這些話。趙氏不是沒找過林志文,可他就是不聽,固執的要命,說花氏休了就休了。
大不了不娶妻,就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趙氏聽得氣的仰倒,這話說的,林覺到時候成家了,誰來照顧孫子,還有花氏再有萬般不是,也要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不是。連她都不計較花氏拿板凳砸她的頭,爲什麼林志文非要糾纏不清?
“還有你老三,你們家在鎮上買宅子,也沒告訴我和你爹一聲,是不是你們長大了,翅膀硬了,覺得我們老了,不中用了,成了你們的拖累,所以就什麼事都把我們矇在鼓裡?”趙氏氣惱的伸出手指着他。
林志平趕忙擡起頭解釋:“娘,你別胡思亂想,大哥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在鎮上買宅子這件事,本來想找個好日子告訴你。誰曾想你給冬嫺定親了,這不就耽擱了嗎?”這樣說起來倒是她的不是了,趙氏擺擺手:“行了,不跟你計較了,現在叫你來,就是讓你去把覺兒給叫回來,讓他去把他娘給請回來,不能一直呆在花家。”
老兩口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一致,堅決不能讓林志文任性的把花氏休了。這樣將來林覺不好說親,從林志平口中得知薛氏失蹤了,留下悠悠,就更加要早些把林覺的親事給辦了,好斷絕他對薛氏的念想。“娘,這恐怕有些困難。”林志平皺皺眉頭回答道,“老三,我不管,反正你要把覺兒給叫回來,你這個做三叔的難道眼睜睜的看着覺兒誤入歧途?”
趙氏用力的拍着桌子,看着她生氣的樣子,惦記着她頭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林志平唯有點頭答應,勸說林覺回家一趟。趙氏一回來沒多久就去見花氏,花純正和苗氏巴不得她把花氏接回來。可花氏非固執的不見她,讓花純正遞話給她,一定要林志文和林覺父子倆都來接她才肯回去,否則就一直住在花純正家。
你說說,趙氏能不想辦法嗎?誰讓林志平住在鎮上,林冬嫺跟林覺關係要好,交給老三辦這件事,再合適不過了。回去的路上,林志平沒吱聲,有李媒婆在。林軒在私塾門口停下牛車就走了,去溫習功課了。吳氏皺着眉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有些懷疑,送他到私塾來讀書是對還是錯?
回到屋裡坐下後,林冬嫺剛喝杯水,就聽到林志平對她們娘倆開口:“娘讓我把覺兒叫回去一趟,冬嫺,你跟他關係不錯,要不然你明天去找覺兒,勸勸他。”“爹,奶奶讓你去勸大哥,我纔不去。”林冬嫺趕忙推辭,林覺有他自己的想法,她不去爲難他。
林冬嫺照顧悠悠,爲薛氏的事忙前忙後,只要她開口,相信林覺不會拒絕。林志平沒想到她會拒絕,眉頭緊鎖:“冬嫺,你爲什麼不去?雖說你奶奶交代我的事,可現在我交代你,不一樣嗎?你跟覺兒關係好,你說的話,他應該能聽進去。”
林冬嫺求助的望着吳氏,“好了,既然冬嫺不願意去,你就自己去,覺兒會給你這個三叔面子。”吳氏三言兩語就幫林冬嫺推了,還讓她進屋歇着。林志平還想說什麼,看着吳氏,最後還是忍住了,嚥下去。等林冬嫺走後,林志平不由的抱怨道:“倩影,我娘這次說的沒錯,覺兒總不能一直不回去。還有大哥把大嫂休了,覺兒還不知道,你別什麼都護着冬嫺,由着她的性子來,這個丫頭心眼大的,還有事是你不知道的!”
想起林冬嫺幫周明沐吸毒液昏倒的事,他就渾身不舒服。吳氏下意識的問道:“還有什麼事我不知道,你們瞞着我。”“還能什麼事,還不就是冬嫺她……”還沒說出口,林志平就止住了,他意識到,萬一把這件事告訴吳氏,說不定林冬嫺的親事就定下來。
一個獵戶哪能跟她幸福,連自己怕是都養活不了。就算他是趙氏的救命恩人,那也不行。吳氏直勾勾的盯着他,林志平訕訕笑着:“我還不是隨便說說,哎,你們母女倆一條心,我說不過你們,得了,我自己去找覺兒。”後天就是絲綢大會了,吳氏要加緊時間教春玉,連着兩天都沒怎麼讓春玉歇着。
對了,林志平去找林覺碰了一鼻子灰,沒答應他,氣的他兩天沒理睬林冬嫺。春玉有些緊張的盯着吳氏和林冬嫺:“師傅、姐姐,我能行嗎?”吳氏微微一笑:“春玉,你要相信自己,還有我的眼光,我沒看錯人,你只要用心的靜下心來繡,絕對沒問題,我和冬嫺會一直陪着你。”
“就是,春玉,你要自信些,我娘很看好你,我們會陪着你,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上牛車走吧!”林冬嫺親暱的挽着春玉的手臂,這就準備出發去參見一年一度的絲綢大會。有吳氏和林冬嫺作陪,春玉多了幾分自信,三個人就這樣出發前往蘭臺。
絲綢大會向來都是吉祥繡坊的繡娘獲勝,如意繡坊的繡娘次之,至於鎮上的大家閨秀雖說女紅由專門的嬤嬤教導,可她們的針線活卻比不上天天做繡活的繡娘。今年的絲綢大會是由縣太爺夫人魏氏主持,林冬嫺聽着邊上穿藍色衣裳的女子小聲的嘀咕,她就是縣太爺的夫人,吉祥繡坊老闆的親姐姐。
難怪吉祥繡坊的繡娘年年能奪冠,說不定其中有偏袒,誰也不能說什麼。只見魏氏身穿水紅的裡衫裙,用稍重的紅色繡着細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淺橘色的透明的輕紗衣,依舊是用金細絲線繡着雅緻的花朵。雙金縷鞋,鞋頭晃動着一顆東珠,極其的珍貴,在腦後戴上一件如意首鑲嵌鏤雕雙螭紋玉飾。
側面是累絲嵌寶銜珠金鳳簪和蝙蝠紋鑲琉璃珠顫枝金步搖,眼裡含着暖意笑道:“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絲綢大會,首先我代表縣太爺歡迎各位的大駕光臨。同時我要聲明一點,今天不管哪位奪冠,都是憑着本事來征服各位評審的夫人,絕對公平公正。現在就請王夫人來跟各位姑娘說明規則。”
接着笑眯眯的坐下,順便看了一眼她口中的王夫人,她是王師爺的夫人。縣太爺器重王師爺,他的夫人跟魏氏走得近,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大場面。圍觀的百姓紛紛拍手叫好,難得能讓他們看到這樣熱鬧的一幕。春玉臉色蒼白,咬緊嘴脣,不吱聲,林冬嫺輕輕拉扯吳氏的衣袖,示意她看看春玉,要不要再說些鼓勵的話安慰她。
吳氏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還是算了,不要給她太大的壓力,對她反而不好。林冬嫺和吳氏站在人羣中看着春玉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接受王夫人和身邊幾位評審夫人的審查,檢查合格了才能進去,有資格參見比賽刺繡。參加這次絲綢大會的共有三十位女子,其中有五位是吉祥繡坊的繡娘,有兩位是如意繡坊的繡娘,所以這次周夫人也在。
林冬嫺早就看到坐在王夫人身邊的周夫人,笑着朝她點點頭打過招呼了。周夫人聽林覺說過,林冬嫺家在鎮上開了一家刺繡館。本來還以爲會搶了他們店鋪的生意,可聽說是吳氏教人刺繡,這下她才放寬心。這些天來,她一直派人密切關注林家刺繡館的舉動,沒想到竟然只有一位姑娘跟着她學習,看來大家還是不知道吳氏的實力。
這次絲綢大會奪冠的怕不再是吉祥繡坊的繡娘,待會兒魏氏的臉色怕是很難看。想想她都覺得心裡解氣,就等着看好戲。幸虧她沒讓周明悅參加,這丫頭非鬧着要來,周夫人讓人把她關在屋裡不讓她出來,省的到時候給吉祥繡坊丟臉。不過她怎麼越看越不對勁,坐在上面候選的姑娘中怎麼有一位很面熟。
輕輕的擡頭朝邊上的嬤嬤咳嗽一聲,只見她貼着嬤嬤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嬤嬤神色微變的轉身離開。最終進入選拔的有十位女子,看到有春玉,吳氏和林冬嫺都鬆口氣,兩人對視笑笑。魏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王夫人爲難的看着她,這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了。
吉祥繡坊還有兩位繡娘在,如意繡坊的兩位繡娘都在,還有哪來不知名的野丫頭居然入了評審的眼,看來她對鎮上的那些夫人太過友好,才至於讓她們不給她面子。能當得了絲綢大會的評審,足以說明她們有強硬的,家族勢力顯赫,要麼就是夫家的聲望非凡。
王夫人的手掌心都冒汗了,萬一待會兒有人不給魏氏面子,冠軍沒落到吉祥繡坊繡孃的手中,回頭她不好跟魏氏交代。這樣就算了,還會連累夫君被縣太爺教訓。魏氏很得縣太爺的寵愛,她要是稍微吹吹枕邊風,比王師爺說一百句話都要強。
等到要宣佈結果的時候,王夫人緊張的遲遲沒說話。魏氏氣憤的手掌心都掐出血來了,好啊,平日裡這些個夫人對她恭恭敬敬,卑躬屈膝,可到了關鍵時候,一個一個都不給她面子,反倒是跟她對着幹。回頭她一定要告訴縣太爺,好好查查她們背後的勢力,定要給她們點顏色瞧瞧。否則還以爲她這個縣太爺的夫人是個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