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撮合(一)

姑娘們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志平才告訴吳氏,林冬嫺回來了,在屋裡歇着。吳氏不以爲然,沒放在心上,林志平拉着她在一邊悄悄的告訴她,林冬嫺心情不好,正在屋裡一個生悶氣,讓吳氏去開導開導她。“那你怎麼不早說。”吳氏臨走前還責備的看了他一樣,這下倒成了他的不是。

吳氏推開門走進來,看到林冬嫺趴在桌上睡着了,臉上還有淚痕,這丫頭怕是哭過了。到底什麼事讓她這麼想不開,回來了都不告訴她一聲。天冷了,去櫃子裡拿一件衣裳給林冬嫺披上,把她給驚醒了。快速的起身叫道:“娘,你來了。”

“跟娘說說,怎麼不高興了?”吳氏面帶親切的微笑,拉着林冬嫺坐在身邊。得知林荷在王府的遭遇,吳氏嘆口氣:“這都是命,誰都改變不了。冬嫺,記住孃的話,寧爲窮人妻,莫爲富人妾。”

這都是各人的命,人爲並不能改變。大宅門的是非太多,一個人能力有限,並不能改變太多。說到這裡,吳氏難免想起離家出走的林蓮,她如今不知道身在何處,過的可好?爲何就不能回來,他們家不會再任由趙氏擺佈。吳氏在心底的吶喊,林蓮根本就聽不到,都是她一廂情願。

“娘,我知道了。”林冬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吳氏對她的好意她會放在心上。只是很多時候不由你來決定,遠離京城的是是非非,到了清平村,一樣有許多煩惱,好在沒那麼可怕。

“還有冬嫺,既然荷兒不讓你去,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就暫且聽她的話,過些日子再去,我相信王夫人會派人照顧好她。”吳氏語重心長的望着她,輕拍她的手背叮囑。這不,林冬嫺就在刺繡館幫忙管着姑娘們,哪裡需要就去哪裡?有些時候春玉管不了甲班的姑娘們,林冬嫺就去幫忙一起鎮壓。

那些小丫頭片子的小伎倆,她早就用過了,根本不會放在眼裡。林清和還躺在牀上沒起身,趙氏早就起來給小雞餵食,另外還要做早飯。林志武去鎮上好些天都沒回來,趙氏本想着多等幾日,現在有些不對勁。放下手裡的稻草就跑進去跟林清和說道,哪知林清和沒理睬她。

氣的趙氏走過去,一把掀開他的被子:“我再跟你說老二的事,你有沒有聽進去?”林清和這才慵懶的轉過頭看一臉氣急敗壞的趙氏,渾身凍得瑟瑟發抖,趕忙蓋好被子:“你大清早做什麼嚷嚷,還讓不讓人睡個安穩覺。你要是擔心老二,你就去鎮上找他,我也沒不讓你去。”

“林清和,你說什麼風涼話,老二也是你的兒子,你怎麼那麼不上心。”趙氏氣的兩眼對着林清和噴火,“你還想讓我怎麼樣,我們對老二已經夠可以的了。都分家了,你還管那麼多做什麼,再說,他是生是死,都是他自找的!”林清和對林志武沒有半點兒同情心,就光憑他在鎮上欠下賭債,把梅氏賣了這一點,他的心裡就永遠不會原諒他。

另外他還喪心病狂的把梅氏給殺了,不管梅氏有沒有主動的拿菜刀殺他,林志武看在梅氏給他生下林荷的份上,都應該手下留情。況且林志武說的話,林清和並不完全相信,只有眼前的趙氏,把他的話當真。“你也別找老大去,花氏剛回來,他們倆的關係纔有些緩和,你最好不要去找老大,讓他陪着你去找老二。”

林清和轉過頭後還不由的提醒離開的花氏,花氏氣憤的想衝過去狠狠的打他一通,讓他盡說她不愛聽的話。不過走到門口,她仔細一想,林清和的話雖然有些不中聽,可都是實話。花氏跟林志文兩人確實關係有所緩和,自從她回來後,林志文臉上就多了幾分欣喜。

一個大男人你說沒有一個媳婦怎麼行,什麼都要自己做,洗衣做飯,還有田裡的活要幹。她和林清和不能跟着林志文一輩子,還是有個媳婦在身邊貼心些。加上林覺將來成親了,生了孩子,誰來帶孫子。所以無論怎麼樣,花氏必須留下。這些話她沒跟林志文說,不知道他知不知曉?

話說林冬嫺離開王府後,林荷傷心欲絕,丫鬟端的飯菜一口都沒動,王夫人得知後,親自去開導林荷,可依舊沒用。嬤嬤在門外等了許久,才見王夫人開門走出來,不知爲何,她突然有種錯覺,面前的王夫人蒼老了許多。王夫人交代嬤嬤一定要照顧好林荷,不要讓她出任何事。

否則王明軒醒來,她沒辦法跟他交代。剛纔在屋裡,王夫人答應林荷,只要她養好身子,就讓她陪在王明軒的身邊照顧他。聽這樣一說,林荷眼中多了幾分欣喜,當下就把一碗紅豆銀耳粥喝完了。

正當這時,一個身穿藍色衣裳的丫鬟急衝衝的跑過來,停在王夫人身邊,彎腰道:“夫人,昨晚二少爺和雪姨娘一起去了江都。”“什麼,你說什麼?”王夫人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丫鬟,丫鬟看了嬤嬤一眼,低頭繼續說了一遍。去了江都,那不是王老爺去的地方。

王明旺去了情有可原,王老爺一向喜歡身體健康的他,對王明軒的喜歡只是表面功夫,這些她心知肚明,只是沒有戳破而已。雪姨娘爲何也去了,難不成王老爺讓隨從把她也帶過去。可惡,王夫人從未陪在王老爺身邊一起離開過,這下白白便宜雪姨娘那個賤人。

不過不是還有王明儀在府上,她就不相信雪姨娘能笑道最後。轉念一想,雪姨娘如何能放心把王明儀一人留下,其中定然有詐,接着在嬤嬤耳邊嘀咕了幾句,只見嬤嬤面色凝重的應下了。

趙氏沒辦法,只能去鎮上找林志平,簡單的到屋裡收拾了衣物,臨走前對着躺在牀上的林清和說道:“這些天,你就自己在家做飯吃,我去老三家住些日子再回來。”剛要走出門檻,被林清和攔住,他當下掀開被子,衝過來握住趙氏的手臂。“你幹什麼,快放開我!”趙氏眉頭緊鎖,林清和又想做什麼。

林清和沉着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什麼主意,又想去老三家鬧騰。算我求你了,你就讓他們家安寧些,待在家裡,哪裡都別去!”每次趙氏去林志平家都會惹是生非,這次去必定要麻煩他們去找林志武。要是不給他一點教訓,他根本就不長記性。

林志武現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趙氏還擔心什麼,他不會餓着自己。要不然早就回來,也不會在鎮上停留那麼長時間不回來。爲什麼趙氏就不能放寬心,偏偏要去林志平家鬧騰?還有趙氏不喜歡吳氏和林冬嫺,這次去怕是又要挑她們母女倆的毛病。

趙氏用力的甩開他的手,見他不鬆手,當下對着他的手臂用力的咬下去,都咬出血了,林清和還是不撒手。趙氏這下不幹了,立馬發飆:“好呀,林清和,你就那麼不想讓我去鎮上過舒服的日子。你嫁給你三十多年了,你讓我過一天的好日子嗎?眼下老三在鎮上買宅子,你不讓我去過好日子,你這安得什麼心?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去老三家鬧騰了,你快撒手,再不撒手,別怪我不客氣!”瞪着兩隻大眼睛威脅林清和,準備接着咬他的另外一隻手。林清和的力氣比趙氏大一些,她輕易掙脫不了。林志文起來給花氏做早飯,這兩天關係緩和了不少,他慢慢的想通了,想表現好些,讓花氏心軟的留下,不生他的氣。

聽到趙氏和林清和的吵鬧聲,趕忙跑過來拉架:“爹孃,你們這又是做什麼,讓人看到多不好,會笑話我們家。”“老大,你來的正好,我剛要叫你,你就來了,我們真是母子連心。你看看你爹,不讓我去老三家,還說我去鬧騰,這不還不是去找老二。老大,你快幫我。”趙氏看到救星了,充滿了期望的大眼睛緊盯林志文。

“老大,我和你孃的事你最好少管,否則到時候覺兒有樣學樣,你快去陪着你媳婦去!”林清和厲聲道,不想讓林志文插手。你說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視若無睹。林志文咬咬牙,心一橫的應下:“娘,你要找二弟,我幫你去找。”

在林清和和林志文的鎮壓下,趙氏終究沒去的成鎮上,不過若是林志文找不到林志武,她還是回去林志平家。看看到時候,林清和還有什麼理由攔住不讓她去!花氏聽完並沒有出聲,林志文快速的解釋:“我就是看爹孃爭吵不下,這才答應下,我現在就去鎮上找找,中午你就自己做飯吃,肉我已經買好了,待會你放進鍋裡……”

還沒說完,就被花氏打斷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怎麼的變得如此通情達理,林志文張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下去,隨後離開了。並不是花氏通情達理,而是她眼下不想跟林志文吵鬧,兩人的關係剛有所緩和。林冬嫺在屋裡聽着春玉教着姑娘們,不自覺的就走神,開始打起瞌睡來。

正巧春玉擡起頭看到,悄無聲息的走到她身後,輕拍她的後背,俯身貼在她耳邊嘀咕:“姑娘,你要是困了,就回屋歇着,現在姑娘們比之前聽話些,你回去吧!”“春玉,我就是打個瞌睡,現在好了。”林冬嫺還在逞強,春玉再三催促她離開,她就聽話不再堅持,訕訕的笑着離開。

其實春玉很心疼林冬嫺,她回來的時候,兩眼佈滿了紅血絲,想來熬夜了。讓她回去歇着,纔能有精神幫她應付甲班調皮的姑娘們。易靜被魏氏叫過去,再三叮囑她只管學習手藝,其他事不許攙和。當然等易靜學好了,就可以教魏國祥吉祥繡坊的繡娘,到時候就不會讓如意繡坊那麼猖狂。

花蕊在屋裡給林覺坐着衣裳,睡過一覺起來的林冬嫺推開她的門走進去。雙手背後的湊到她跟前,把她嚇得不輕,針不小心刺到手指了,頓時鮮血直流。林冬嫺見狀,忙掏出手帕幫她裹住:“嫂子,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麼不經嚇。”愧疚的看着她,花蕊噗嗤笑出聲來:“冬嫺,你說什麼話,我沒事,這不好了。”

她看的出來,林軒和吳氏他們都疼愛林冬嫺。尤其林軒臨走前,還叮囑她跟林冬嫺要好好相處。還替林冬嫺說好話,說她還小,不懂事讓她多擔任之類的話。聽着這些話,她很羨慕林冬嫺,有那麼關心她的哥哥。相比之下,她的兩個哥哥就略微遜色了些。

“嫂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林冬嫺親暱的依偎在花蕊的懷裡,有她在身邊真好。“嫂子,你想不想去看看我大哥?”林冬嫺突然來了句,目光在花蕊臉上來回審視。花蕊想着林軒,心砰砰直跳,嬌嗔了別了她一眼:“你大哥要準備院試,我們就別去打擾他了。”並不是她不想見林軒,而是不想吵到他,影響他。

林冬嫺上下仔細的打量花蕊,還真是不一樣,懂得替人着想。她不懷好意的目光讓花蕊忍不住害羞的低頭,“嫂子,沒想到你跟我大哥感情那麼好,這是好事情,你別不好意思。”林冬嫺倒是羨慕氣花蕊來,林軒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周夫人許久不見周明悅,甚是想念,於是今日就特意到林冬嫺府上來瞧瞧她。

站在屋外,聽着屋裡周明悅清脆悅耳的聲音,她有些恍惚,眼裡泛着水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年她未出嫁時的情景,也跟她這般青春有活力,對未來充滿了期望。一旦所託非人,後半輩子就毀了,她此生沒別的希望,就是祈禱周明悅能嫁給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

恰好金奎夜今日一時興起來找周明悅和林冬嫺,林冬嫺笑着把他們倆請到屋裡坐下,給他們倒好茶後。走到金奎夜身邊遞給他一個會意的眼神,她要去把周明悅叫過來。“周夫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金奎夜主動跟周夫人搭話,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金奎夜派人去提親,被周夫人一口回絕,如今兩人見面,未免有些尷尬。她只想跟周明悅說說話,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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