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皺皺眉頭,早就聽村裡人說周氏要強,沒想到她能親手把錢達打昏過去。“林軒、林冬嫺,不好意思,錢達給你們兄妹倆添麻煩了,我這就把他帶回去。今天的事希望你們走出這個門就都忘了,我保證,從今往後,錢達不會再找你妹妹。”
周氏一本正經的看了看兄妹倆,“錢大嬸,我相信你。只是現在要不要我大哥跟你一起把錢達送去醫館,畢竟他頭上還在流血。”林冬嫺善意的提醒道,周氏搖搖頭:“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林軒,麻煩你幫我看着錢達一會,我去叫輛牛車,把他帶回去。”這個當然沒問題,林軒笑着答應了,周氏剛要轉身離開。
一沒注意,碰巧轉上了苗氏,“哎呀,你走路不長眼睛,不能看看啊!”苗氏張口就吼道,周氏面色不悅,剛要出言反駁,就見苗氏衝到林軒跟前,緊緊拽着他的衣袖:“林軒,蕊兒不見了,你快跟我去找找。”平地一聲雷,把林軒兄妹倆嚇得不輕,花蕊不見了,她還懷着身孕,肚裡有他的孩子,萬一出點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林軒再也忍不住的拉着苗氏往家走,至於地上的錢達,還有屋裡的周氏,他沒心思管了。苗氏跟在林軒身後嚷道:“林軒,你等等我,別那麼着急。”他們倆跑的快沒影了,林冬嫺才緩過神來,她也要去看看究竟。花蕊好端端的怎麼會沒了,她好像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沒了,必定有貓膩。周氏幽幽嘆口氣,林家的事不少,她還是把錢達扶着出去叫牛車,送他們娘倆回去,這次一定要讓錢達跟林月娥圓房,早些讓林月娥有身孕,錢達也能徹底了斷對林冬嫺的念頭。周氏是個過來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林冬嫺跟周明沐圓房了。
之所以問出來,就想讓錢達死心,認清楚林冬嫺的真面目,不要再被她給騙了。苗氏一邊走一邊告訴林軒,早上花蕊說在屋裡待得悶得慌,沒辦法,她只好跟吳氏說一聲,帶着花蕊到街上轉轉。可那知曉,她一轉頭的功夫,花蕊人就不見了。把她嚇出一身冷汗,四處找了都不見花蕊。
不敢回去告訴吳氏和林志平,只能到私塾找林軒,希望能沾到林軒身上的喜氣,保佑花蕊和腹中的孩子平安無事。林軒心急如焚,花蕊到底去哪了,怎麼就不見了。他抱怨苗氏也沒用,她同樣很着急,內心怕是自責的不行。眼下最要緊就是找到花蕊,其他的話以後再說。
追到門口,林冬嫺就忽然停下腳步,讓他們去找,肯定找不到。這次一定就是苗氏跟花蕊母女倆商議好了,故意鬧失蹤,就是想騙錢給劉興。她還是回去等着消息,如此想着,胸中沉悶無比,還沒跟林軒開口說花蕊跟劉興的事,就被錢達和周氏母子倆鬧的沒心情。
周明沐見林冬嫺回來,笑着放下手裡的刷子走過來:“大哥他……”還沒說完就被林冬嫺搖頭打斷了:“我沒告訴大哥,就遇到錢達和他娘,後來花大嬸把大哥叫出去找大哥了,說嫂子不見了。”周明沐驚得張大嘴巴,隨後緩過神來,猶豫的皺着眉頭:“冬嫺,我總覺得嫂子不見了,太過巧合,你說會不會嫂子和花大嬸她們聯手騙大哥?”
說的比較含蓄,沒有肯定。林冬嫺上前靠近周明沐,“肯定就是嫂子和花大嬸商議好了騙錢,你且等着,保證會過來借錢,你就安等着看好戲。”信誓旦旦的口吻讓周明沐不喜,低頭準備安慰她一番,還沒開口,林冬嫺就把她埋進他懷裡,無奈之下,他只能輕輕的伸手拍扶林冬嫺的後背安慰她。
“林軒,蕊兒就是在這不見了,真是對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帶她出來,都是我不好,害的蕊兒不見了。她還懷着身孕,你說她們娘倆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跟你爹孃交代?林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苗氏悔恨的叫嚷起來,還不住的用手拍打腦袋,兩隻手揪着頭髮。林軒回頭準備安慰她,一沒留神,苗氏就撞到牆上去了。
“娘,你這是做什麼,別這樣,花蕊不見了,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想這樣,眼下我們只有儘快的找到她,娘,別這樣,要是花蕊看到了,會心疼的,娘。我扶着你到那邊去找找,看看有沒有。”爲了防止苗氏再做傻事來,林軒唯有攙扶着苗氏一起去找花蕊。
此刻的林志平和吳氏夫妻倆什麼都不知曉,在家裡安心的做午飯,等着苗氏和花蕊回來。找了許久,都沒找到,苗氏失落的耷拉着臉,滿臉的愧疚之色,胸口堵得慌,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娘,要不然你先坐着歇會,我再去那邊找找,要是再沒有的話,我就去官府報官,讓他們幫忙一起找花蕊。”林軒提口氣徐徐道,面色凝重,花蕊到底在哪裡?苗氏坐着沒動,他擡腳準備離開,苗氏猛地撲過來,跪在他的腳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林軒,你不能去官府,不能去官府,要是傳出去,花蕊以後還怎麼做人。還有你爹孃他們,也不能知道。”
要是林軒去官府報案,他們說不定就會知曉花蕊跟她串通好了,就爲了騙錢給劉興。昨天晚上,她想了一夜,翻來覆去睡不着。只能想到這個辦法,讓花蕊配合她,始終不見,再留下一張紙條,要錢就是了。官府的人要是介入,憑着他們的精明,要是把事情查清楚就不好了。
林軒爲難的看着苗氏,她不讓去官府,自然有她的顧忌。可要不去官府,單憑他們倆,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花蕊。萬一耽擱時間長了,他擔心花蕊腹中的孩子會受傷。“奶奶,這是有人讓我給你的。”恰好一個五六歲的孩童走過來拉扯苗氏的衣袖,把紙條塞到她手裡,還沒等她開口問話,他就跑走了。
苗氏遞到林軒跟前,訕訕笑道:“林軒,我不認識字,你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林軒沒有遲疑的接過,看後面色陰沉如水,嚇得苗氏身子微微一顫,繼而擡頭問道:“林軒,怎麼了?”
“娘,蕊兒被人綁架了,讓我帶一千兩銀票到城外的小樹林去把蕊兒贖回來。”林軒擰眉道,好端端的花蕊怎麼就被人綁了去,還送來一張字條,要贖金一千兩。苗氏蠕動嘴脣,“一千兩,我們哪來一千兩,到底是誰,殺千刀的把花蕊擄走了,要是被我知道,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眼底帶着憤怒,她說的這些話林軒一句都聽不進去。
滿心滿意想着儘快籌到一千兩銀子,把花蕊贖回來。只要他不傷害花蕊,別說一千兩,就說一萬兩,林軒都要千方百計的弄到手。“林軒,你要去哪,等等我。”苗氏沒留神,再擡頭,林軒已經跑的沒影了。她顧不上腿疼,忍着傷痛追上去,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要是真的去官府,那就糟糕了,花蕊後半輩子的幸福都毀了,絕對不能這樣。一路追上林軒,竟是回到了刺繡館,看來林軒不打算報官,苗氏心裡陡然一鬆,太好了。看來她的勸說還是有用,在林軒心裡,還是很看重花蕊和腹中的孩子。苗氏剛要跟着進去,就見一隻腳踏進去的林軒收回腳,掉頭轉身去了林冬嫺家。
敲開她家的門,周明沐笑着把他迎進去了。苗氏不自覺的跟過去,周明沐有意無意的留着門,沒關上。用力推進去,苗氏想聽聽林冬嫺什麼想法。林冬嫺等平復好心情後,就去屋裡跟劉嬋說好了,讓她待在屋裡,不要出來。生怕被苗氏看到,聯想到什麼,不能打草驚蛇。
劉嬋自然笑着答應下,林冬嫺能不計前嫌的收留她,別提多安心。就是不知道王氏和劉興眼下怎麼樣,雖說他們對她不仁,可她不能不擔心。沒把她賣給春香院,沒拿到錢,那些要債的人,會不會對王氏和劉興怎麼樣?越想劉嬋越是害怕,後背都溼透了,等到晚上,她要去找林冬嫺。
此刻她在屋裡坐着繡活,打絡子,有事可做,她能不去想煩心事。林冬嫺緩緩的走過來,穿着藕荷色的褙子,腰間一條梅花絡,絡子上繫着塊和田玉禁步,頭上簪了四五朵大大小小的絹花,耳朵上帶着對翠綠色的耳光,笑着招待林軒和苗氏坐下。
苗氏內心忐忑不安,林冬嫺這丫頭能當着村裡人面不顧長幼尊卑打着趙氏,眼下說不定能有什麼驚人之舉破壞她們娘倆的計劃,壞了她們的好事。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一把拉住林軒,不讓他過來,而是先去告訴林志平和吳氏,讓他們跟着一起過來。
苗氏生怕應付不了精明的林冬嫺,可這也沒辦法,花蕊說林冬嫺纔有錢,林志平和吳氏就算把刺繡館和宅子都賣了,也湊不到五百兩銀子,根本就打發不了劉興。林軒穿着淡青色的長袍,眉頭緊蹙,面上掛着幾許憂愁:“冬嫺、明沐,我想跟你們借一千兩銀子。”
張口就要借錢,林冬嫺就猜到花蕊和苗氏會串通一氣騙錢,可沒想到獅子大開口,一千兩。平民老百姓拿來一千兩銀票,就算一輩子也掙不到這麼多錢。林軒怎麼就肯定她有一千兩銀子,似乎意識到什麼,林軒轉頭看了苗氏一眼,淡淡道:“娘,要不然你先回去,我保證把蕊兒平安的帶回來。”
苗氏有些猶豫,她若是留下來免不了被林冬嫺責問,萬一說漏嘴,那就不妙了。可要是她不在,說不定他們兄妹倆商量要去報官,那就糟糕了。權衡之下,苗氏心一橫,咬着牙搖頭:“林軒,你就讓我留下來,我擔心蕊兒和她腹中的孩子。回去我也坐立不安,你就讓我留下來。”
“大哥,你就讓花大嬸留下來,畢竟嫂子跟她一起出去,現在嫂子沒了,她自然心急。”林冬嫺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苗氏怎麼聽着不對勁,好像花蕊沒了就是她的責任。要是真的,她早就跟林冬嫺吵起來,眼下只能壓制心頭對林冬嫺的不滿,低頭不吭聲。
林軒不再趕着苗氏離開,輕咳了兩聲:“冬嫺、明沐,我知道貿然來跟你們借錢,你們一時之間沒緩過神來。但救人如救火,眼下我真不知道到哪去借錢,只好來跟你們開口。”面上帶着些許窘迫,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百無一用是書生。他曾經還信誓旦旦的對着林冬嫺保證,要用心讀書,光宗耀祖,讓她跟着沾光,能嫁到好人家。
眼下林冬嫺已然嫁給周明沐,他的誓言根本就沒作數,不是嗎?思前想後只有來找林冬嫺借錢,正好周明沐也在,還記得林冬嫺成親之日,有位孩童鬆開一個盒子,裡面有一千兩銀票還有一個玉鐲子。周明沐擡眼看着林冬嫺,她臉上神情看人看不清楚,捉摸不透。
“冬嫺,等我有錢了,立馬還給你,另外我再給你寫張借條。”“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太見外了。”周明沐下意識的皺眉回答道,半晌林冬嫺才緩緩開口:“大哥,借條就不用了,我去拿給你。”
接着起身走進屋去拿錢,周明沐用眼角的餘光瞥了苗氏一眼,發覺她整個人舒坦不少,看樣子他們猜測的沒錯,花蕊被人綁架定然有貓膩。待林軒接過銀票跟苗氏走了後,林冬嫺整張臉青的像一塊生鐵,臉上每一個毛孔都有怒火在噴出。花蕊跟林軒成婚前還跟劉興藕斷絲連,牽扯不清,甚至還有了孩子。
騙她說已經徹底了斷,她能夠容忍她一次。這一次,花蕊和苗氏太過分了,居然串通好了,要騙她的一千兩銀票,她大可以把錢給林軒,讓她去把花蕊贖回來。不過沒那麼簡單,她要花一千兩銀票讓林軒看清楚花蕊的真面目,打她個措手不及。